从树梢后，石缝间，丛丛灌木后，泉水里。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动物脑袋探出了头。
水里有什么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像是谁在急切地分辩着什么。即使它真的在说话，又是在跟谁说话？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可是气泡声咕噜得更响了。方天青皱了皱眉，像是将要从睡梦中醒来。
于是刚刚那些小脑袋瓜噼里啪啦地收了回去，在某些地方还留下了“嘎！”“嗷！”这样的短暂回响。少年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笑意。
只有温泉里的气泡还在，似乎有某些东西仍然固执地不肯离开。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我有分寸。”很轻很轻的话语，就像是偶然拂过林间的一缕清冽的风。就连他的声音也像是遥远的铃响。
得到了这样的话语，水里的那东西终于不甘地晃了晃，留下一阵阵涟漪，最后消失无踪。
温泉边重新只剩下参天的古木，沉默的他。
还有沉眠的她。
“......”他重新向她伸出了手，却在触碰她温热的呼吸前将手落下。
第二天醒来时，看了眼手机，她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天青觉得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耸了耸肩，她拍了拍她正坐着的被温泉烤得热热乎乎的大石头：“辛苦了，我昨天睡得很舒服，谢谢。”
发觉她醒来，正从温泉边向这边走来的少年正好便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她发现前便已隐去。
石头上还有一撮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方天青拿起来随手看了看，觉得应该是某种猫科动物留下的。那种手感和她以前养过的猫主子真是大差不差。不过她并没有过分纠结于这个问题。
“我来换岗吧。”她将那撮动物的毛随手放在石头上坐起来。
“...”他并没有推辞。
三个小时后。方天青翻着包里的东西，挠了挠头。
她带的只有泡面，能量棒，一些牛肉干和可乐什么的。兔子...应该不能吃这些吧？
她转头看了看少年那边。
他背对着她，侧躺得十分...平整。额，应该是还在休息吧。要不要去附近试着找点他能吃的东西？
正这样想着，少年就微微一晃，慢慢坐了起来。
“你醒了吗？你能...吃......”方天青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因为少年头上的一对咖色的猫耳，是那么的显眼。
*
浅咖色带着少许阳光的金色沿着细长的耳廓没入黑发之间。白色的绒毛完美地掩盖住了其下细细软软的血管。
看着就很好rua。
方天青强行忍住自己化为石矶娘娘的冲动，干巴巴地问：
“额，那什么。所以你可以吃牛肉干吗？”
他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她把牛肉干递过去，然后坐下，终于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所以...你不是兔子？”
将肉干的包装夹在他纤长的双指之间，他摇了摇头。
“所以...”她看着他头上的耳朵舔了舔唇。“猫科动物？”
歪了歪头，他将肉干放入口中，然后看向她再度摇了摇头。
......不行，再想下去她的cpu要烧了。
但少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你，你做什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她有些结结巴巴的。但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颤抖。已经得到了耳朵主人的允许，那就来不及再解释了，她马上用出了集多年rua猫经验大成的神秘手法。
“舒服吗？”她坏坏地笑。而他一只搭在她手臂上的手不知所措的颤抖，微微眯起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半晌她满足地停下了手。但他却拉着她，似乎是想带她去到某个地方。
她望着他那对漫上水雾的眸子，不明白他想要带她去哪里。但她还是背上了她的小背包，再次跟上了他。
离开温泉，周围的空气再次变得有些阴冷。察觉到她的手再次瑟缩着抓紧了自己，他反手紧了紧她的手，似乎在告诉她不用担心，然后加快了脚步。
奇怪的是被他拉着她竟然没有再绊倒，就好像这山里的树都避让着他们的脚步似的。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的手。但他们的正前方来到了一方深不可测的悬崖，无路可走。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就看到他在他的面前跳了下去。
“...！”
她冲了过去，刚趴在崖边向下望去便跌进了一个微暖的怀抱。
原来紧挨着崖壁的地方竟还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被他紧紧牵着走在这条过分狭窄崎岖的小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都是错觉，错觉。她连忙对自己说。
终于，这条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出现了尽头。
一个山洞？她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进去。
最初的黑暗过后，她逐渐适应了洞里的光线，然后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
镶满了古玉的弯刀，雕满了羊头的青铜器，数不尽的宝石杯盏，成堆的珍珠项链和玛瑙金银都像是不要钱一样在这里蒙尘。
然后...
“聘礼。”他开口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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