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都是他要给她的？
可是等一下。聘礼又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用错了词，把这样的方式当成了某种报恩。方天青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反问：“...聘礼？”
他的面颊染上了绯红，没有否认。方天青看着他的脸有些愣神，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然后才开始讲解起聘礼的意思。
“...所以，你懂了吗？聘礼不是这样用的。”
“嗯。”可他还是点了点头。“聘礼。”
“...”方天青有些头疼。“给我点时间考虑可以吗？”
话说回来，原来他的声音这样好听。
好听得有些勾人。
然后她便反应过来。“原来你会说话？”
他再次点了点头。
“我们先出去吧。”她说。
一路上他仍旧牵着她的手。因为这里过于危险，她也不好拒绝，只是试探性地询问他：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既然能够说话，想必这个问题他应该能够回答吧。她只是想知道想和自己结婚的是什么物种，这不过分吧。
还没等他回答，她的头上就传来了枯叶簌簌的响声。
然后一只巨大的蛇头就窜了过来。
“‘！！！”她再顾不得其他，扑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有蛇！”
“嗯，我知道。”摸了摸她的头，转向那条吐信的大蛇时，他的表情马上就恢复了平时的那种不苟言笑的淡漠：
“土鸡蛋，你吓到她了。”
“......”要不是情况不对，方天青现在大概已经在地上笑得打滚了。
那条大蛇也好像是在抗议一样在他们头顶不停地扭来扭去，一直到方天青被一把拉上了山顶也不肯消停。
看着脚边近在咫尺的那条吐信巨蟒，方天青默默地揪住他的衣服，又往他背后缩了缩。见状少年模样的男人有些无奈，半晌，他收敛了表情，忽然在她的额头落下了淡淡的一吻。
“？！？！”刚开始方天青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此举为何。
刚刚在她耳中大蛇不断的嘶嘶威胁全部都变成了没完没了的碎碎念——
“山神大人，您到底有没有在听！这名字是我娘给我起的，代表了我们祖先身为一只每天都能吃到土鸡蛋的蛇的骄傲，是一种传承，绝对不能告诉给一个人类嘶嘶！”
它还在不停地扭来扭去嘶嘶作响：“那些人一点都不怕我，说要用我泡酒。还说怕什么，如果我开口说话就更要把我抓去切片了。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哦，原来是气的。
“最近有很多坏人来了这里，不能保证她不是其中的一员嘶！你看她这样看我一定是另有所图......哇，哇她在看我！她在看我！救命啊人要吃蛇了！呜呜呜呜，家族的传承不能在我这里断绝，绝对不能！长老！长老！救救我长老......”
那只话唠的蛇终于远去了。但是方天青面前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家人们，捡到一只山鬼怎么办？
*
山鬼，古时是对那些还没有被天庭正式授予神位的山神的称谓。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山鬼，也有男性。
可即便是知道这些，方天青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山神？”
怪不得每次她问他的时候他都含糊地表示不能离开这里。
怪不得他对这里这么熟悉，原来这里就是他的家呀。
还有它们的家。
在他的示意下，那些一直躲在附近的动物怯生生地冒了头。
方天青这才发现，跟什么动物接触时，他的身上就会长出什么动物的特征。
“山神大人，他们要把我做烤鸭！嘎！本大爷才不要被做成烤鸭！”野鸭子扑簌簌地飞过。
他耳后的羽毛正渐渐淡去，一群野猪崽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围着他转起了圈圈：
“哇哇哇他们打过来了！快跑快跑！”表面上的确看不出他哪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从方天青的观察来看，他隐藏在黑衣之下的一只手的手臂上似乎长出了兽化的鬃毛。
其他动物们也纷纷跑来哭诉山里闹人了。
毕竟这次穿越过来的足足有一亿人。
他淡淡点头，直到最后一只动物都说完了话，他才最后开口。“无妨。”就像是某种判词。
再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方天青不由得怔了怔。
不同于在她面前动不动就脸红的那个少年，在其他精怪面前他却是清冷不苟言笑，完完全全神秘而恐怖的山神大人。某种直击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也让刚刚慌乱无比的动物们冷静下来。
“山神大人不常说话是因为他每次说的话都会变成言灵，非必要不能够开口，不然会酿成大祸。刚刚土鸡蛋吓到你了，真是对不住。”一只稳重的老蟒蛇游过来解释。不知道它究竟活了多少年，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到它的尾巴尖。看样子这就是刚刚土鸡蛋说的长老了。
就像是刚刚一时间忘记了这里有个过分安静的人类，动物们重新打量起方天青。
而这一次，她已经再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慌乱。
蹲下，好奇地打量着那只全身都是透明的小蝎子，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哇，你好可爱！”
“谢谢？不，不对...俺娘不让俺和别的动物说话。”它害羞地走了两步，听声音看来还是个小姑娘。
“让开让开，别挡路...”一头一人多高的熊挤开围观的鹿，讨好地拿出私藏的蜂蜜：“放心吧，来我们这旮瘩指定饿不着你。先整点这个？我们家那个老喜欢了。”它抱着那个蜂窝站起来，将从里面掏出来的一小块蜂蜜示好地递给她。两米多高的块头压迫感十足，其他动物都一边抱怨一边纷纷逃开。
方天青为难地伸出手指蘸了点蜂蜜放进嘴巴里，然后笑了笑：“嗯，纯天然，就是这个味儿！”
“正宗吧，哈哈！”熊的眼睛露出凶悍的光：“山神的人类你很有品味，这可是我翻过了好几条大河又爬了好几座山，跟别的不长眼的家伙干了一架才叼回来的。再来点不？”
方天青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没事没事，我尝个鲜就够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哈哈哈...”
“哎呀大蠢熊你可是杂食哦，不要吓到人家辣。”
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方天青身后的树上通体翠色的吃瓜小蛇不屑地扭了扭，倒挂着垂到了她面前。“这是我找到的百年灵芝！听说你们人类喜欢这个。收下吧，交个朋友。”
“好，谢谢...”方天青身体一僵，只好苦笑着接过。
注视着这一切，他刚刚有些凌厉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温柔。
“这是弄啥嘞？带我一个呗！”之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还被喝退过一次的老虎毛茸茸的大脑袋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好奇地嗅了嗅面前的小人。
方天青偏过头就看到一颗臭烘烘的大脑袋和一嘴獠牙，吓得一抖。
一只手就将她从动物的包围中拎了出去。
“莫要胡闹。”他淡淡却好听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他身上有种又像药草又像雨后的清冽气息，靠在他的怀里，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动物们散去后他才将她从怀中带了出来。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她，没事了。
她心中一动，莫名其妙地问：
“山神大人，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你不需要这样称呼我。”
“你可以叫我...殷白。”沉吟片刻，他重新开口。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使用过的名字。
“殷白？”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点了点头，惹得身上的铃铛轻轻颤动，发出了好听的碰撞声。
“天青，与我同去。”
“你便会知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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