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白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卫左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两个人。
唔，正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一个鬼。
两人的情况看上去还比较良好，从明昊那咧着大嘴的模样就能看出来，心情非常不错。
“明昊在今日之后，是不是就会消失了？”卫左自然也看到了明昊的模样，侧头看着黎修白，轻声询问。
“嗯。”黎修白点头，“他愿望达成之后，就会被送进地府，至于在地府怎么生存，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地府有地府的一套生存规则，一般人去了地府都能够很快的适应。
在人间流浪的鬼魂并不是他们的归宿，为了下辈子的投胎，还是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卫左看着阮永单的偶尔看着明昊的目光，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可能今天你这个完成遗愿的任务，可能会不太顺利。”
“？”黎修白疑惑地看了卫左一眼，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话。
卫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点破。
他一直以为是明昊那傻小子一厢情愿，但是目前来看，好像并不是如此。
明昊还没发现，阮永单可要远远比他以为的，要在乎他。
如果早点表明心意，两人之间是不是就没了遗憾？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早知道，有的只是那无尽的后悔。
时间很快划过，明昊看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有点舍不得。
今天的约会可能会成为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个，他也知道，纵然有千万般不舍，还是要说再见。
“阮哥，今天谢谢你。”明昊微微仰头，他个头要比阮永单矮上了一个头，“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谢谢你愿意陪我胡闹，愿意完成我这个心愿。”
阮永单看着眼前的明昊，眸光浮动，“明昊……”
“阮哥，我明白。”明昊对阮永单甜笑，眼中带了些失落，“我知道阮哥是因为这是我的遗愿才愿意跟我一起约会。”
“不过没关系，就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那，再见了，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明昊嘴角微微有些苦涩的酸，但是他也明白，他不可能真的一直霸占着阮永单的时间。
偷来的这次约会，就这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再见？”阮永单拉住明昊的手腕，对上明昊震惊的眼睛，“我们的约会还没结束，为什么要再见？”
“啊？”明昊有些呆滞，不太明白的看着阮永单。
现在已经是晚上快11点了，两人都已经在一起一整天了，难道约会不应该结束了吗？
明昊忽然有些脸红，神情有些扭捏，“阮哥，这不太好吧，而且我现在是鬼，我不确定能不能做这种事情。”
空气里忽然变得安静，随后就是卫左那爆笑的声音。
“哈哈哈，笑死了，不行了。”卫左捂着肚子，笑得格外夸张，右手搭在黎修白的肩膀上，“阮永单的脸色可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次这个表情，又青又白又红。”
他这么强烈的笑声，让前面的两个人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明昊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左哥，不许嘲笑我！”
“明昊，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这颗心是通黄通黄的啊？”卫左强忍笑意，“你要是早有这份勇气，说不定早就一举拿下阮永单了。”
这话让本来张牙舞爪的明昊顿时老实下来，他偷偷看了眼走过来的阮永单，拽了拽卫左的袖子，“左哥，别说了，再说我真的没脸见阮哥了。”
“反正都这样了，说不说，他也应该知道了。”卫左一只胳膊搭在黎修白的肩膀，看着阮永单挑眉，“怎么样？今天这个约会，还满意吗？”
黎修白余光看了一眼卫左搭上来的手臂，有些温热，和他冰凉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两人之间隔着衣服，那份温热，感觉就不是那么明显。
“黎先生，我听明昊说，他的愿望，就是和我进行一次约会，是不是？”阮永单站在黎修白面前，面上表情很是冷静。
黎修白点头，“是。”
“是不是，只要约会不说结束，他就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黎修白眼中明显有些错愕，他看着阮永单认真的表情，罕见地有些沉默。
“你……”卫左也有些惊讶，看着阮永单又看了一眼明昊，“你来真的？”
“可是明昊已经死了，你这样留着他的鬼魂在身边，不怕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我想，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应该看不到明昊吧？”阮永单很冷静，说出的话一条条列举分明。
“如果是这样，我不觉得会造成什么影响。”
阮永单伸手将明昊拽到身边，“黎先生，如果我们两人的约会一直是续存的，是不是他就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
因为阮永单忽然提出的要求，四人只能又找了一家深夜还在营业的店。
这个点还在营业的，还真的不算特别多，除了一些酒吧KTV，饭店也大多都打样了。
四人干脆在KTV开了一个包间，把所有的灯光打开，音乐按了暂停。
KTV的灯光带了点彩色，斑驳的七彩在四人身上划过，阮永单先开了口。
“黎先生，我刚才说的事情，能成立吗？”
明昊现在才反应过来，阮永单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是不是阮哥不愿意他离开？
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傻笑，是不是说明，阮哥对他也是有点喜欢的？
不然怎么会开口留下他呢？
卫左觉得有些没眼看，他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我说明昊，你傻乐啥啊？真没出息。”
一句话就被阮永单哄得找不到北，真是，标准的恋爱脑。
他瞥见坐在一边沉默的黎修白，将送过来的果盘推了过去，“吃点水果。”
“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说，也别觉得为难，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点他们两个还是能承担住的。”
黎修白摇头，“我不为难。”
他抬眸看向阮永单，“阮先生知道说这句话的意思吗？”
“你想把明先生留下来？”
“是。”阮永单回答得很坚定。
“实话说。”黎修白缓缓开口，“阮先生确实是第一个对我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之前也确实没有这样的先例。”
“可能阮先生并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黎修白的神情冷淡，清亮的眼眸中像是卷着一团云雾，“死亡，意味着，和人类身份的诀别。”
“就算明先生能够留在你身边，你整体的运势和健康，都会被影响。”
“说句最直观的话，可能你本来能活到一百岁，但是因为身边有鬼魂一直在，寿命可能就会变成七十。”
“平时可能做什么都很顺风顺水，但是因为身边有鬼魂在，你就会发现，总是会有些倒霉。”
“这些，肯定都是会发生的，阮先生，你还确定让明先生留下吗？”
“可以。”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话同时响起。
明昊疯狂摇头，“不行，我不能害了阮哥。”
他神情有些沮丧，“要是早知道会对阮哥有影响，我就不会提出这样的愿望了。”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黎修白，“黎先生，那我今天和阮哥待了一整天的时间，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说着他又把自己往另外一边挪动了下，想和阮永单拉开距离。
但是阮永单却抓住明昊的手，不让他离开，看着黎修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能不能将他留下来。”
“不行，阮哥。”明昊着急地拽住阮永单，“阮哥，没有必要，今天愿意和我约会我就很心满意足了，真的没有必要。”
“阮哥，人鬼殊途，我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你。”
“我没满足。”阮永单打断明昊的话。
“什么？”明昊愣了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阮永单。
“我不想日后都看不到你。”阮永单的眼眶慢慢染上红丝，“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是什么心情吗？”
他手指摸上明昊的脸，明昊的眼睛是标准的猫眼，微微瞪大一些，就变得溜圆。
以前的明昊，脸蛋摸上去，软乎乎的，轻轻捏一下，就会有一个明显的手指印。
而现在，温热的脸庞已经不在，冰冷，且没有一丝丝的血色。
“明昊，如果和我的身体比起来，能够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愿意用那些东西来换。”
“运气也好，寿命也罢，和你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
明昊的眼中带了一丝泪光，他咬了咬唇，“可是，我不能……”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阮永单没有让他说出下面的话。
“阮哥。”明昊认真的看着阮永单，“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更不可能看到你有半点的伤害。”
“如果因为我喜欢你，而成为你的负担，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许过这个愿望。”
“也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心意。”
彩灯在两人身上闪过，室内的静寂带了丝凉意。
“阮哥，我不能害了你。”
阮永单喉咙发堵，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让他发不出声。
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明白彼此的心意。
“我曾经想过，我把喜欢默默放在心底，就算你不知道，我也会开心。”
明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现在你知道了，而且，你没有拒绝我的喜欢。”
“对我而言，真的，让我格外的高兴。”
“明昊……”阮永单看着明昊将脸蛋贴在他的掌心，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声音变得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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