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单觉得自己一颗心在听到明昊死亡的时候都要停止跳动。
现在又听到明昊对他近乎于虔诚的告白,哪里能够控制住。
“明昊,你不知道在听到你出事的时候,我有多慌乱。”
只不过慌乱还没多久,就见到了本应该死亡的人。
峰回路转和跌宕起伏用来形容他的心情绝对没错。
“你真的忍心,留我一个人吗?”阮永单摸着明昊的脸,眼白里全是红血丝,“真的就这样离开吗?”
明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不舍得啊,可是他真的不想害了阮永单。
求助的目光看向黎修白,“黎先生,你有办法帮帮我们吗?”
“求求你了黎先生,哪怕付出代价,有没有办法让我留在阮哥的身边而不伤害他?”
两人都有些殷切地看着黎修白,卫左也跟着看过去,黎修白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却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晃神。
“人有人界的规矩,鬼有鬼的道路。”黎修白冷然开口,“人鬼殊途这句话,并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那是一道你们根本没有办法理解的天堑。”
“人死如灯灭,明昊。”黎修白看着明昊,“你的心愿已了,理应去地府报到,你真的还要在人间逗留吗?”
明昊咬咬牙,他能够感受到黎修白身上的压力,他现在好像站在十字路口。
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他接下来的选择,好像都是至关重要的。
黎修白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甚至并没有因为明昊的挣扎有任何的波动。
好像明昊的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是无关就要的。
“明昊。”阮永单仅仅握住明昊的手,眼中有着焦急,他不在乎,他并不在乎会被影响,寿命被缩减。
他现在只想留下人,留下那个他还没开口,就已经先一步而去的人。
哪怕这个人已经是一个鬼魂,他也想留住。
明昊眼中的挣扎越发厉害,他喜欢阮永单,可是他真的不想阮永单有事。
他现在内心就像是被两个小人来回拉锯一样,他痛苦地看向卫左。
“你不要看我。”卫左赶紧摆手,“你到底如何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尊重切理解。”
这种事情,真的不好插手,不管选择哪个,他都不好评判是对是错。
就好像你无法说爱情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一样。
“我……我想留下来。”明昊闭了闭眼,他还是放不下阮永单,不然不会死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他。
阮永单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抓住明昊的手更加的用力,“太好了,你能留下来,我很高兴。”
“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吧?”明昊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做出决定之后,好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不管怎样,能和阮哥在一起,他真的好高兴。
黎修白站起来,深深的看了明昊一眼,“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他对卫左点了下头,手中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明昊脸上闪过惊疑,他紧张的看着阮永单,“阮哥,我……”
“不要紧。”阮永单看着黎修白离开后紧闭的房门,“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阮哥,你真好。”明昊被阮永单安慰了一下,立刻将担心抛之脑后,有些羞涩地躲在阮永单怀中,他觉得今天真的好幸福,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卫左双手一摊,“行行行,我就不在这里杵着当电灯泡了,你们换个地方恩爱吧。”
他拿起车钥匙,也出了包厢。
黎修白站在路边,看着眼前的车流如织,眼眸往下落了落。
“滴滴——”
车辆的喇叭声让他抬头,车窗降下,露出卫左的脸,“回家吗?带你一程。”
两人家就在楼上楼下,倒是非常顺利。
黎修白和卫左对视了一眼,拉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驶入主干道,加入到车流中去。
卫左轻咳了一声,打开车内的音乐,轻缓的音乐冲淡了车内的静寂。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卫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好像刚才说出的话只是一句闲聊。
“你之前在KTV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希望明昊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会因为留下来,有不好的事情吗?”
明昊和阮永单都是他朋友,两人也是在明昊死了之后才算是互相表明心意。
这其实是有些唏嘘的。
若是早知道彼此有情,早就可以在一起,哪里还能够等到一个人死了,才明白对方的心意?
明昊那傻小子留下来之后,就开开心心的和阮永单回去了,但是他却对黎修白说的那句话有些介怀。
是不是黎修白有什么话并没说出口,会不会有什么比较严重的后果,只是现在不会显露出来?
作为卫氏集团的接班人,卫左的敏锐观察力很厉害,同样的,发散思维也是如此。
黎修白侧目,看到卫左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收紧,他收回视线,语气淡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点,卫少不是很清楚吗?”
作为商人,是最会计较得失的。
“你能告诉我,会有什么结果吗?”卫左踩下刹车,红色的灯光在前面亮起,他转头看向黎修白,灯光在他脸上掠过,眼里带了几分探究和认真。
黎修白沉默了下,从和卫左对视的目光中移开,看着前面已经变绿的灯光提醒了一句,“绿灯了。”
车内的音乐缓缓而动,黎修白这才淡淡开口,“明昊并不是正常死亡的,所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逐渐失去理智,变成一种只会杀戮的鬼物。”
“如果他及时去了地府报道,就可以避免这个结果。”
“只可惜……”黎修白没再说下去,但是卫左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他不知道黎修白口中所说的鬼物是什么,但是只要听到逐渐失去理智就知道不好。
别说鬼,就是人类,失去了理智,也会变成疯子。
变成只会杀戮的鬼物,他都不用黎修白说,都知道,如果明昊真的变成了这样,难道眼前的人不会出手?
“若是变成了只会杀戮的鬼物,会被解决吗?”
一阵沉寂之后,卫左听到轻轻一句,“会。”
只会杀戮的鬼物,会主动攻击它所见范围内的人类,很容易引起骚动和霍乱。
为了保证人界的平稳,他们肯定会出手斩杀。
这也是,黎修白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
云城大大小小有那么多的非自然死亡,他和车秋晏两人根本没办法顾及所有。
加上地府里的鬼差也很忙,有所遗漏很正常。
遗漏的那些鬼魂就会变成低劣的鬼物,成为祸害人间的阴物。
不仅他们会出手,有时候一些奇能异士遇到了,也会出手。
卫左紧紧抿唇,作为朋友,他自然不希望明昊有一天会变成只懂得杀戮的鬼物,但是今天看到那两人的情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劝说的话。
“大概会多长时间,理智才会丧失?”
“不确定。”黎修白摇头,“这个因人而异,变化的时间也长短不一。”
“不过无论理智丧失的时间是早还是晚,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失去理智,并不是一下子失去,而是逐渐的,一步步瓦解的失去。
卫左之后的眉心一直没松开,一直到电梯到达所在楼层,被黎修白提醒,他这才如梦初醒。
踏出电梯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向黎修白,“黎先生,如果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管怎么样,他要把这件事情如实的告诉阮永单和明昊,如果两人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
感情的事情,他无法插手,也无法代替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人做出决定。
是想要短暂的拥有,还是怎样,都是他们自己要选择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黎修白看着如同镜面一样的电梯门,捂着嘴巴又咳嗽了两声。
手中的帕子拿开的时候,明显的一抹鲜红。
他见怪不怪的从电梯里出去,进了屋子把手帕扔在垃圾桶,又重新从玄关抽了一张手帕出来。
“真是,糟糕啊。”黎修白深吸一口气,看着小区外面的灯火通明。
他之所以住在这种闹市区,就是觉得身边太过孤寂。
好像在这种热闹喧嚣的地方,那些吵闹,就能够给他身上沾染几分烟火气。
良久,他才从阳台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楼下的卫左拉开门到了阳台,虽然不想这个时候打扰刚互说衷肠的两人,但还是给阮永单打了电话。
“我知道了,卫左,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明昊了。”阮永单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清,“我不想让他心里有任何的负担。”
“你心里有谱就行,行了,不打扰你们了,节制点。”
卫左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让对面的阮永单看着手机半天,眼中闪过恼羞。
这个卫左,乱说什么东西!
“小白。”车秋晏匆匆拿了一张纸放到正在喝着热茶的黎修白面前,“关于春城那边的处分下来了。”
黎修白垂眸,看向桌面上的一则通知,是关于春城守护者擅离职守的处分。
解除春城话事人边蔓蔓的职务,解除和她签订的契约,春雷则是留任察看,将功补过。
“据说这个通知一下来,边蔓蔓就失踪了,目前地府的人还没找到她。”车秋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边蔓蔓作为曾经春城的话事人,对很多事情都比较了解。
她若是真心想躲避地府的追踪,还是有一定手段的。
黎修白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两下,嘴唇轻启,“以后云城这边要注意,一经发现,立刻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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