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你在外面究竟干了点啥,咋还惹上了毒贩。有事儿你报警行不行,警察叔叔不比你自己生扛靠谱?你也就这回没出事,不然我非得把你坟刨喽玩泥巴!”
凌黛伴随着满身疼痛睁开眼睛,想起闭眼前桑乐戎那狗东西担忧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沙哑着嗓子硬是骂骂咧咧,期间还推开梅南递上来的水,这口气不发泄出去憋得慌。
这回可算是遭大罪了,长这么大,除了上学的时候跑步摔倒过,也只有在孤岛上的时候,一时不察被小男孩捅了一刀。
本以为回来该是潇洒日子的开始,谁知道还没开心两天,就挨了这么多枪子儿,人都快成筛子了。
她去的晚都这么疼,可想而知乐戎还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殴打,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也大概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
梅南木着脸举着水杯被推开,对着一屋子警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合适。
病房内的情况一度非常诡异,他一个大男人,在经历了一场枪战后,浑身一点皮都没破全身而退,而另外三个女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子弹留下的痕迹。
她们仨干脆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方便梅南照顾。
期间警察来来往往探望,每次接待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很像一个吃软饭的。
就离谱。
凌黛不愧是孤身一人在海岛生存了半年,又徒手凿船漂洋过海回来的狠人,狗东西身体素质就是强悍,第一个醒来。
还没等他惊喜,就听见这狗东西骂骂咧咧。
梅南前一秒刚欣喜她醒来,好歹自己不用这么尴尬,后一秒就被打脸,场面比之前更加尴尬。
你快闭嘴吧,还不如继续睡着呢。
梅南咬牙切齿一脸狞笑,强行把凌黛的病床摇起来,端起水往嘴边喂去。
凌黛骂骂咧咧半天没听见动静,顺着梅南的力道稍微侧过身子,“嘶,疼。”可怜巴巴看着他,想要寻求安慰,敏锐察觉到神色不好,立马乖巧喝水,好像刚刚醒来就骂人的不是她似得。
梅南直接气笑了,侧过身子露出身后坐着的一排警察,看他们都在憋笑,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让乐戎报警么,警察们都在这儿,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我!……的天呐?”短短四个字语调拐了好几个弯,凌黛看看警察,又看看梅南,接着视线在病房里扫视一圈,看到一左一右躺着麻子和乐戎,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
不过很快想起什么,显然那股气松早了,又重新提起来。
警察!完蛋了,我连杀好几个人,还会用枪,这铁一般的事实,咋解释啊。
先前警察叔叔坐在沙发上看凌黛脸色变来变去特别好玩,放在保温杯起身朝病床边走来。
凌黛干巴巴冲着他们笑了一声,眼皮垂下也掩盖不住疯狂转动的眼珠,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色厉内荏强装镇定的绝望气息,十分怂包,哪里还有他们看监控中的凶狠模样。
“咳,凌黛是吧?”
凌黛爪麻了,死死抓着梅南的袖子不让他离开。“呵呵,警察叔叔好。”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所有警察要问的问题都预想了一遍,结果人家没问,只关心她身体怎么样。
梅南低头看皱巴巴的袖口,又嫌弃又开心,还是开心占据上风多一些,自己总算能被她依靠一下,感觉不错。
就在凌黛和警察叔叔聊得十分开心的时候,猛不防听到对方询问:“你怎么会打枪呢?”
凌黛一脸懵懂:“我不是说了嘛,流落海岛上的时候有枪,为了打猎专门练的。”
“哦?”警察叔叔勾起嘴角,在她神色愈发慌张下,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再多的训练第一次开枪的时候也会有心理障碍,更何况还是近距离搏杀。”
凌黛呼吸一窒,一瞬间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狠狠坠.落,之后触底反弹猛地蹦起来,搅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灼热的血在围剿之下慌乱躲避,全部一股脑涌上头颅躲避,胸腔空荡荡露出大片面积,只余冰冷向四肢百骸传递危险的信号。
尽管面上不动声色,浑身的肌肉却紧绷起来,连带着毛孔都缩回皮肤下面,仿佛重新回到在海岛上的那段时光,每一刻都警惕周遭。
眼神戒备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像是最后一搏却明白无力回天的西楚霸王。
警察叔叔从始至终都在观察凌黛,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从自己说话到现在,时间过去没多久,凌黛几乎本能的在自己话音刚落下的瞬间,与自己做情绪对抗。
这种防备,只有真正见过血的人,才会在感觉不安的情况下升起防备。
因为她见过恶,所以知道该怎么警惕、怎样反抗。
这种警惕生活形成的肌肉记忆,如果没有刻意训练过,是很难通过单纯地伪装来达到和从前一样的状态。
原本还以为需要给她找专业人员做心理疏导,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
警察叔叔和凌黛始终对视,几乎从他话音落下,病房里便一片寂静。
梅南手足无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把袖子从凌黛手里抽出来,轻轻拍打她的背,手刚触碰到病号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衣服下的肌肉紧绷,她在紧张。
想说什么又闭嘴,想起凌黛的经历,生怕自己哪句没说对给她添麻烦,只能轻轻安抚。
紧张的情绪持续在周围蔓延,凌黛始终闭嘴不言,警察叔叔饶有兴致没有催促。
两人沉默对峙,谁也没有率先后退一步的意思。
就连身后的警察都有点遭不住这种沉闷,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细小的动静打破一室宁静。
“凌黛你个狗东西,你冲上来干什么,显摆你厉害是吧,你是窜天猴吗,徒手爬五楼,真把自己当猴子了?”
谩骂声持续不断从右侧病床上响起,这般情形和凌黛醒来的时候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警察们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她们能做朋友呢,听听这称呼,如出一辙的狗东西。
凌黛猛地听到乐戎骂自己,如果放在平时,早就高昂的骂回去了,但放到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简直就是天籁啊。
我的朋友、好姐妹、英勇的战士乐戎,此刻的你就是及时雨小孟尝,天降甘霖不过如此。
她把水杯往梅南手里一放,微微扭动身体往右侧,双手向桑乐戎作揖,神色讨好频频点头。
“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可是我也是担心你啊。只要一想到你在受欺负,就觉得心口疼,咱们多么好的关系,我怎么能抛下你独自一人逃跑呢。说句不吉利的,如果你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我余生都活在悔恨中?”
说着说着不免带着一丝茶香四溢,矫情的小模样看的梅南牙疼,心口还跟着中了一箭。
什么叫孤身一人逃跑,什么叫怎么能抛弃你,你在这儿点谁呢?
一个四个人,三个受伤躺在这儿,现场就自己一个活蹦乱跳,梅南感觉凌黛在贴脸开大。
不管梅南听着怎么别扭,桑乐戎却听得十分受用,原本还准备和她吵一架,没想到她这么听话,当下便有些喜形于色,克制什么的完全没有,叉腰仰天大笑两声。
“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嘶,哎呦我去,真疼啊,咱俩是不是成筛子了?”
眉眼间刚聚起的骄纵吧唧一下化成泡沫消失在空气中,浑身上下宝贝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姐妹俩扭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木乃伊!”
“我!……的天呐?”桑乐戎扭头终于看到站在凌黛病床边的警察叔叔,嘴巴大张眼神飘忽,凌黛同款干巴巴笑容再次上线:“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毒贩的春风。”
“队长?”
凌黛高昂的声音成功把警察叔叔的话压下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嘴巴张开到快要下巴脱臼的程度,呲牙裂嘴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桑乐戎挠头掩饰尴尬,完了,刚刚看到队长太惊讶,一时没想起来话还有个难缠的凌黛在旁边。
梅南提前知道实情非常得意,可算有自己显摆的空间了,忙不迭在桑乐戎警告的眼神下,巴拉巴拉把她卖了个彻底。
说完一瞅,嘿,还敢瞪我,原本还心虚一点,立马理直气壮瞪回去,骗了他们这么多年,说个实话怎么了。
桑乐戎心虚啊,自己的刻意隐瞒,结果让他们仨正好赶上毒贩上门,还救了自己一命,连连作揖求饶。
刚刚凌黛乖乖听训,现在又雄起,挺胸抬头不可一世的模样,十分嚣张。
“哼,狗东西,你隐瞒身份我没意见,可你能不能对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上点心。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啧啧啧,我都不惜的说你,身手烂成那样还警察呢,再多练练吧。你说是吧,队长叔叔?”
得,她还抖起来了,看得警察叔叔十分无语,歪头看她,神情纳闷,你是不是忘了,咱俩之间的话题还没完呢。
这么明显的体现,凌黛立马反应过来,一伸手被梅南扶着躺回去,手一拽把被子盖到脸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们聊,我困了睡会。”呼噜声立马跟上,假的不得了。
这样掩耳盗铃,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桑乐戎低声和队长汇报工作,在得知毒枭潜逃,已经盯上他们四个之后,彻底坐不住,撑着身体坐起来满脸焦急:“怎么会这样,我早就暴露了,他不是应该立马逃跑,怎么可能发现黛黛他们呢。”
“你应该早就暴露了,这次引你回来就是一个局,说不定在云台市的时候就盯上你们,无论他们来不来,都逃不了。最近好好在医院养伤,出院之后哪都别去了,等抓住他再说。”
“什么?不行!”凌黛一听自己哪都不能去,心里还惦记着向诗余给夏侯尘的那封信呢,蹭的一下坐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刚红润一些的小脸又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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