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正在和桑乐戎说正事,身后猛不防声音高亢,人上了年纪,又两天没睡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头疼得厉害。
转身冷笑一声:“你不是睡觉么,既然不困,我们再聊一聊枪法很准的事情吧。”
凌黛身子僵硬,眼瞅着警察叔叔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他们做笔录的那个小本,非常做作的上下扇风。
这样直白地威胁,凌黛当场认怂,缩着脖子艰难躺回去,一扭头对上麻子愤怒的脸,柳眉一竖开始谩骂。
“狗东西,就你逞英雄是吧,现在怎么样,浑身包的跟木乃伊一样,多看你两眼,我都觉得丢脸。出了事能不能报警,能不能找警察,你一个人撑着,脑子有病是吧?”
说完凌黛还不够,撑起身子看到她身后病床上的桑乐戎,“嘬嘬嘬,悄悄这小脸煞白,您能和我们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吗,能让你一声不吭自己回来,如果不是我们仨过来找你,是不是明天的今天该给你上坟了?”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话,再瞅瞅那横眉冷对的小表情,川渝辣妹子气性就是大,是不是接下来就该老子数到三啦?
不管怎么样,反正凌黛不敢说话,被子往头上一闷,顺着困意继续睡过去,留下曾麻子隔着一张病床对桑乐戎持续输出。
直到看见一旁的警察叔叔,终于卡了壳,结巴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小脸憋得通红,在大家揶揄的眼神下蔫巴巴扯过梅南的袖子挡住脸。
梅南……我这袖子遭老罪了。
警察叔叔连续在一天内听了三声狗东西,还是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的,这诡异的感觉,终于明白桑乐戎为什么会成为现在混账的样子。
明明小的时候十分懂事守礼,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和她父母亲人一样的缉毒警察,怎么样长大后变成这样混不吝的模样,虽然理想没变,但你也不能一点都没有用人民警察的样子,动不动把狗东西三个挂在嘴边,简直不像话。
再待下去血压肯定要升高,只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就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压根没搭理身后凌黛伸出的手挽留。
“哼,谁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
虽然凌黛雄起了,但曾麻子长年累月的积威还在,一听见她说话,都不用看表情,就知道怒火正在堆积,死道友不死贫道,立马选择出卖队友。
从被子里探出一根胳膊,指着桑乐戎,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乐戎是警察,缉毒警察,让她和你解释。”
桑乐戎……
不可思议地看着凌黛,不是,你就这么把我卖了,都不给一点时间缓冲吗?
可惜凌黛死活不从被子里出来,躲在里面窸窸窣窣的偷笑,视线完全没有和她对视上,只能悻悻缩脖子。
曾麻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被缉毒警察四个大字刷屏,眉毛竖起僵在额头,扯着一侧嘴角好像在听什么笑话,看向桑乐戎的眼神充满迷惑,她刚刚说了个啥,逗我呢是吧?
面对这么期待自己否认的眼神,桑乐戎这一刻恨不得把凌黛揪出来狠狠收拾,看看你干的好事。
凌黛逐渐呼吸困难,偷偷掀开被子换气,正好对上乐戎气急败坏的眼,狠狠呼吸两口,又猛地缩了回去,您受累。
乐戎没辙,转头朝着梅南看去,眼底满满的求救信息。
累了一天的梅南此刻无比后悔,当初推开黛黛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眼神飘忽脚已经迈出去:“咳,我去厕所。”一溜烟跑没影,只留下乐戎面对逐渐不耐的麻子。
曾麻子眼瞅着他们仨互动,终于不得不相信一个离谱的事实,“你真的是警察?”
桑乐戎认命点头,有气无力开始讲述自己年幼失恃,从未有一日忘记重启长辈们警号的理想,还顺便为曾经欺骗他们道歉。
曾麻子一头乱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要找谁出声缓解一下尴尬,左看右看,梅南躲在厕所死活不出来,凌黛这个狗东西藏得这叫一个严实,小呼噜打气,竟然睡着了。
没人帮忙,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不用道歉,你这工作是该保密,咳咳,那什么,等咱们出院去给叔叔阿姨扫墓,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呢,你可得给叔叔阿姨介绍介绍。”
妈的,真的好尴尬,刚骂了乐戎狗东西,结果人家摇身一变真成警察了,正常出任务,也不知道他们没打招呼过去,是不是破坏了任务,这可咋办啊。
原本准备谩骂的话塞了一箩筐,结果突然知道人家在正经工作,曾麻子尴尬的脚趾内扣好想继续睡过去。
桑乐戎失笑:“行,你不用担心,这次任务本来就出现失误,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狗东西,你还好意思说,就算是警察,最起码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吧?”一说这个尴尬立马散去,曾麻子又重新支棱,隔空指着悦榕气愤不已,隐藏不住地担忧。
凌黛也跟着凑热闹,频频应和麻子的话,对乐戎发出攻击。
梅南总算走出来,三人站在同一战线,非得她赌咒发誓好好保重自己,这个话题才终于结束。
紧接着就是面对凌黛的围剿,仨人目光炯炯让她老实交代:“说说,枪法那么准,究竟怎么练的?”
凌黛之前面对警察叔叔已经慌张过了,此刻格外冷静,波澜不惊讲述了一遍自己怎样在孤岛上苦练枪法,听得仨人频频撇嘴,不想说就不说呗,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暂时略过这个话题,凌黛眼睛陡然一亮,眼巴巴看着桑乐戎,“乐戎,既然你是警察,是不是能帮我查一下夏侯尘的去处啊?”
桑乐戎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异想天开,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朋友,我是缉毒警察,根本差不多公民详细信息。就算能查到,也没有这个权利!更别提二十多年前,那个时代信息不发达,全国多有多少个叫夏侯尘的,我们根本不知道。”
“可我看网上警察只凭身份证就能查到路人的手机号啥的。”凌黛一脸悻悻。
桑乐戎没好气道:“你听他胡说八道,真敢那么干,第二天就得把警服扒下来。”
旁边曾麻子和梅南哈哈大笑,十分不讲义气,病房里又重新洋溢起欢快的气氛,四边形终于重聚啦。
三个伤员外加梅南一个看护,四人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才出院,期间警察叔叔数次来医院想要收编凌黛,都被她拒绝。
“警察叔叔,谢谢您的欣赏,但我是一个极度渴望自由的人,这种编制类的工作不适合我,而且我三十岁啦,还想再玩两年呢。”
警察叔叔见她如此坚定,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她说的也是,三十岁了,说不定人家想过安稳的生活。
临走还是没忍住回头说了一句:“丫头,总有一天你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你拥有某种东西,势必要放弃另外一些。”
警察叔叔离开,凌黛若有所思一瞬便抛开来,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命运所有的走向从一开始便注定,也许从她选择帮助向诗余送那一封信开始,就注定要活在这条既定的路上。
半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警察将毒贩抓捕归案,也过了桑乐戎的生日,四人找了家饭店给她过生日,开开心心吃了一顿,接到陆阿姨的电话之后,凌黛等人准备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后,陆阿姨回去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打听,有一位嬢嬢隐约记得,当时夏侯尘的哥哥嫂子好像带她往湘西去了。
中国这么大,仅凭着一个大概的地址,就赶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到。
凌黛和众人告别,但是她想试一试,那是人生最灰暗时候突然出现的希望,是向诗余的希望,同时也是她的。
有惦念的人,才能记得回家的路。
桑乐戎当仁不让:“我有十天年假,和你们一起去。”
曾麻子紧跟而上:“我离婚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起走。”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凌黛嘴上说着不要,动作却很诚实,已经麻溜拿起手机给他们买票,至于梅南?他早说要陪着自己,不需要问。
“诶,你这什么表情?”桑乐戎撞了梅南肩膀一下,吸引了其他两人的目光。
三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梅南,好在他早已经习惯了,皱着眉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小爸你们知道吧,他曾经特别严肃的和我说过,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踏进湘西一步。”
梅南的大爸小爸,说起来也是一对传奇人物,高中出柜,大学毕业结婚,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死活要在一起,愣是谁都拆不开,领养了大冬天被扔在雪地里梅南,一家三口过得其他盲婚哑嫁的夫妻还要开心。
大爸的爸妈都是工程师,高级人才,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孩子就是这么坚定,还能咋办呢,只能同意,衷心祝福他俩呗。
只要不骗人家小闺女,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随便吧。
至于小爸,没人清楚他的来历,好像凭空出现,大爸曾经说过,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浑身行头十分贵重,兜里却没俩钢镚,好心请他吃饭,结果这一吃就是一辈子。
三人好奇这里面有什么事,给他端茶倒水捶肩,分工十分明确:“说说,什么原因?”
梅南挠头:“我不知道啊,你们还记得咱们大二的那个暑假不,你们去长沙找我玩,然后要去湘西,小爸让我陪大奶奶去探亲,没和你们一起走。当时没觉得不对,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咱们刚商量好去湘西,第二天就立马把我直走的感觉。”
“不行你别去了,万一有个仇家啥的,到时候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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