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说各的,谁也说服不了谁,明明只有三张嘴,却叽叽喳喳个没完,眼瞅着剑拔弩张的样子,如果不是多年感情支撑,乐戎和麻子非得撸袖子干一架不可。
凌黛感觉耳边有千万只鸭子在狂吠,头一抽一抽疼得厉害,摁着太阳穴让他们别吵了,可惜没人理她,现在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对方说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对方说服。
就离谱,话题跑偏了各位!
“别吵了,别吵了,别吵了……”凌黛晃动脑袋依旧没有缓解头疼,身体挡在两人身边,顺便给了梅南一脚。
梅南……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由于她的强势插入,争吵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凌黛和桑乐戎商量:“我想找到夏侯尘再去,如果这几年找不到,就先去自首,出来继续找,找到我闭眼的那天。”
桑乐戎还没说话,曾麻子没忍住尖叫起来:“你说什么?”满脸你背刺我的不可置信。
凌黛扶额:“没有,乐戎说的对,我现在怀疑我自己,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那就交给公职人员,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吧。到时候,就算真的防卫过当,我也认了。你们看我好像一直没事人一样,行事也肆意洒脱,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你说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善有善报呢。”
“你甭跟我放屁,想不通就不想,回头出去寨子外面给你找十七八个男人,玩一玩心情就好了,哪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大可不必。”凌黛对此表示敬谢不敏,好像她胡说八道些什么,相亲无数次,男人对于她来说就是洪水猛兽,从前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都是阻拦她奔向自由的拦路虎。
“好了,奶奶叫,咱们先别吵了,听黛黛的,等找到夏侯尘再陪她一起去。”梅南和身后叫他的人应了一声,转身回来和稀泥。
曾麻子真的怒了:“你也同意?”
梅南背对桑乐戎疯狂使眼色:找到夏侯尘之后再说,谁知道得找多少年嗯,说不定她这辈子都找不到。
曾麻子悟了,“不情不愿勉勉强强”点头,四人又重新和好,结伴往奶奶的竹屋走去,一点嫌隙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刚刚吵什么劲,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觉得他们有病。
这次再回来,南逻看凌黛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带着一丝担忧,别看她年龄大,耳朵好使着呢,从凌黛说话开始,她老人家就听了个全套。
“好孩子,过奶奶这里来。”南逻对凌黛招手。
凌黛看看三个好友,等他们点头才乖巧的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下面的绣凳上,抬着脸乖巧可爱:“奶奶,有事您吩咐,您怎么也有一个!”
乖巧还没伪装片刻,随着南逻从怀里掏出来一颗黑色的钻石,神色瞬间骤变,眼睛瞪得圆溜溜,脑袋从搭在南逻的腿上急忙起身,手忙脚乱从衣服里掏出来脖子上向诗余留给自己的项链。
两颗黑色的钻石放在一起,别无二致。
“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其他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四人自带小板凳围坐在南逻身前,听到问话,全部懵懂摇头,眼里闪烁着好学的光芒,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抬手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梅南秒懂,忙不迭上前满上,刚要递过去,中途被麻子拦住:“浅茶满酒,你是不是傻。”赶紧倒了重新给奶奶倒茶,这才两人合伙端着一杯茶回来,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南逻缓缓滑动盖碗,不急不慢呷了一口,胳膊刚停下来,手里的茶已经被桑乐戎接过去放在桌子上。
腿上小手轻轻捶着,不是凌黛又是谁。
看这几个小崽子感情这么好,她也没卖关子,把玩着自己一直保管了很多年的石头,把凌黛原来那个递给她,冷哼一声,“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随便拿,也不怕沾上不干净的。夏侯尘那丫头,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二十四年前,你说你要找她一辈子,那你是否知道,她早就疯了。”
“您说什么?”
凌黛还没从奶奶竟然真的和夏侯尘认识的惊喜中抽离出来,猛不防听到这样的结局,一时没站稳,摔坐在地上,死死抓着她的衣摆,希望她说一句开玩笑。
“孩子,我从来不开玩笑,二十四年前我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当初带她过来的人你应该知道。”眼神玩味转动手里的石头,突然顿住。
四人心狠狠沉下,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异口同声:“向诗余!”她竟然从海里回来过,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她会不会还没有去海岛,而是在各处躲避警察的抓捕。
“是她,曾经她是这个东西的主人,而现在,黛丫头你,成了这个东西新的主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凌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被欺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睛可以看到奶奶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寂静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连她这个人也是假的。
今天之前,她怀揣着一腔热血,不断在脑海中规划从哪几个方面寻找夏侯尘的踪迹,尽管他们都劝她放弃,但她始终坚定不移,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就算耗费一生也要将它办到。
她以为自己重情仗义,无畏无悔,结果今天奶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这条她本以为因缘际会的路,竟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安排好,那她呢,她的人格,她的思想,她的世界,那算什么呢。
凌黛本因为人生终于有了自主选择,却没想到逃离了一个牢笼,又一脚踏进一个年代久远,更大的牢笼。
持续半年之久的信仰一瞬间崩塌,精气神瞬间被抽离身体,整个人只停停往后倒去,昏厥之前听到好友惊呼叫着自己的名字。
凌黛整整睡了三天,这三天里好友一直守在身旁,即使奶奶说她只是累了,他们三个也没有离开,轮流换班,决绝不让她一个人待着,生怕什么时候醒来,一个人状态不对,又发疯自杀。
她说来也是命苦,虽说吃穿不愁,但从小受到的精神压迫不是一般人能撑下来的。
梅南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凌黛被比她大十岁的表哥撺掇着,去找凌阿姨新男朋友的麻烦,前不久凌黛刚因为收拾家东西散落一地,动作太慢,被凌阿姨推出家门,那段时间总是忧心忡忡,担心有了新男朋友,会有别的小孩,而把她赶出家门。
因为那个男人,黛黛那段时间和凌阿姨总是吵架,结果之后凌阿姨分手,母女俩再聊起这件事,她说什么,竟然质问黛黛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判断,随便被人激将。
那个时候她只是个孩子,思维都没有完全成型,她能有什么自己的判断。
说来好笑,黛黛小的时候凌阿姨信奉自由教育,主打一个她有自己人生,有谈恋爱的权利,即使黛黛上学回家都能看到凌阿姨和她男朋友的身影,母女俩天天相见却没有任何相处的时间。
对,你有自由的权利。
可为什么上了年纪,不谈恋爱之后,就以教养之名全面控制黛黛的人生,新时代的父母可没有天天催婚的道理。
合着您的自由随着时间变化是吧。
梅南感觉凌阿姨其实是个NPD,总在细微末节处找茬,而且她很离谱,一件事情在她心情好或者坏的时候,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NPD不足以形容她,她还会吹狗哨,时常和她那群姐妹说黛黛不听话。
反正春秋笔法删繁就简那么一说,黛黛再次见到那群阿姨,就被接受他们全方位的“教育”。
凌阿姨还在旁边说一些只有他们母女俩之间她接受不了,但听在外人耳中却没有什么含义,很平常的话,黛黛每次绷不住发火,立马能印证她不听话的事实。
这么多年,黛黛没疯,真的该感谢老天爷。
他们也没想到,终于逃过一个牢笼,又进去另外一个。
黛黛没听到奶奶说什么,他们可听到了。
那个东西是个不完整的令牌,连接阴阳两界,只要选定继承人,除非死亡,否则没有办法和它剥离开来。
夏侯尘有一魄在表哥的尸体上,向诗余时间不够,又担心夏侯尘,所有用这种手段来选择令牌下一个主人,而黛黛的那条项链上被她下了诅咒,除非帮助夏侯尘把她丢失的一魄送回身体中,否则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忍受锥心之痛。
“还有四天,我就该回去了。”桑乐戎愁得不行,她的年假只有十天,这次行动结束之后,还要继续缉毒,可现在凌黛又是这么个情况,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没事,你回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注意安全,你这职业,以后咱们在外面遇到,你不和我说话,我绝不率先理你,谁知道你啥时候在执行任务,别因为我打声招呼暴露了。你也别担心,我和美男陪她继续找就行,奶奶说今天该醒了。”曾麻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浓茶,眼底黑眼圈也冒出来,愁得不行。
南惟行来送饭,她都没心思逗小孩。
梅南和南惟行一起进来,跟着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和麻子寸步不离陪在黛黛身边,一定不会让她落单。按照她说的,一辈子找不到,那就找一辈子,我俩也能陪她一辈子,等你退休,咱们四个继续团聚。”
麻子嗤笑:“你倒是想得挺远,乐戎退休得四五十了吧。”
“你们要走?”南惟行送完饭没有离开,抱着饭盒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问出来。
“对啊,小弟弟,你不舍得我?”
南惟行脸憋得通红连连摆手:“不是,是你们走不了,你们两个已经通过试炼,就是寨子里的人。一旦确认继承人,就要在寨子里镇压后山的大尸不暴动。按理来说,如果只有梅南一个,那他一辈子都不能踏出湘西寨子一步,可现在有你们两个,倒是可以换着轮流出去,但全部都走,肯定是不行的。”
“你说什么?”曾麻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和梅南一起拽住南惟行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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