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上回说到哪儿？哦，是了。正说这乞儿投妖主，一见误终身是吧。好，列位，今儿个咱便往下说，说一段儿，没什么故事的故事。”说书人重系了系眼上系的布条，举起茶杯抿一口水。
“呦，还拿起把来了！”妖客笑骂道。
“哎，别急别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您各位来听什么的？不就图个’八卦’嘛。我便把这段八卦，给您各位细讲讲。
醒木拍桌，说者摇扇，这故事，就开始了。
妖族的宫殿，绸锦交叠，金雕玉镂，各色妖女身段妩媚。端着美酒妖果来回穿梭。白念生带着楠安在殿里大摇大摆地走，不时会用指尖挑起妖女盘中的果子扔入嘴中。
“哎，当心。”他第四次为女孩挡住从长明灯上滴落的金粉，“这很烫的，你个人类，受得了吗？”
“……对不起……”楠安吞了吞口水，小心道。
白念生有些无奈，“别再让我听到对不起，我警告你。”
“哦，对不起……”
“……”
白念生把女孩带到大殿后的一个小屋。“这里是你的房间，离我房间很近。之前是存放各地宝贝的，有禁制，可以掩盖你人族的气息。你身份特殊，以后做我的贴身侍女。每早自去我房间等着。就在那边，过那个小湖就是，这整座宫殿都是我的，有什么需要就提。”他说完，又看到女孩的破烂衣服，嫌弃地皱眉，“你这穿的简直像乱葬岗的死人。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捎件儿，就算不喜欢也肯定比现在这件强。”他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对了，没吃饭是吧？”女孩点头。“白芷。”他拍拍手，一只红狐便出现在他身边。“叫人布菜，要快。”红狐领命去了。白念生于是径直到床边坐下。“去洗澡吧，吃饭总要干净。”
下人打水回来，女孩忸怩地站在放好水的木桶前，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傻啊，那不有屏风吗？”白念生都气笑了，指指女孩身后的屏风，好不容易收拾干净，进到水里了，女孩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这么洗？”白念生看着屏风，淡黄的竹林图透出女孩纤细的身影。他笑道：“当然，你没什么好看的。”看来确实吃了不少苦，他实际想。唉，罢了，就收她一程又何妨。
“少主。”白念生猛地惊醒。“嗯……怎么？”白芷恭敬地回道：“菜都已备好，楠安姑娘也换好衣服了。”白念生打个哈欠，刚要伸懒腰，却被眼前的女孩吃了一惊，震惊地揉揉眼。
女孩穿着一件月白的长裙，衣袖上印着银色暗纹。她的长发洗净，梳顺，用一根玉簪简单挽在脑后，垂下一条长长的辫子。他的脸白净，漂亮，看着讨喜。圆脸，杏眼，小鼻子小嘴，怎么看怎么灵动，怎么看怎么不像乞丐。就连紧张的小动作，也变得害羞一样。
“我去，捡到个美人儿。”白念生笑道。他牵着女孩的手，“走，去吃饭。”
偌大的饭桌就楠安和白念生两个，女孩举着筷子，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
“吃行了，不用客气。”白念生夹起一条腊肉，放在她碗里。“这个，你尝尝。”他又开了一个坛子，倒出来一碗泛黄的清汤。“桃花酿。妖族做这个最厉害的，只有我们白狐一脉。”
楠安举起碗，小心地尝了一口。“呛。”她咳嗽两声。酒韵绵长，微苦但有回甘。一股清浅的桃花香迷路一样在齿贝间乱撞，撞出甜甜的酒气。“好喝。”楠安的杏眼睁大了。
“我，其实一直都好奇。”楠安咬了一口腊肉，开口道。白念生双眼微眯：“好奇什么？好奇宫殿多大，宫女多少，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奢侈无度？”“为什么带我回来？你可以放任我死掉，和其他那些弃儿一样。”她问。
哦，原来是问这个啊。总不能说是因为觉得别族的孩子怪有趣的，捎回来养着玩吧？白念生摸了摸鼻子。
“呃，这个嘛……”“不用说了，恩人。我都懂。”女孩塞了满嘴的饭，眸光熠熠生辉。不是……你好像没懂……女孩脸颊泛起只有眸子惊人的亮，像夜明珠似的。看来是醉了。“唉……麻烦。”白念生抱起女孩，送她回殿。“我没吃完……唔……”女孩有些不乐意。“还吃什么？都这个样。想吃什么，给你留着。”酒量真差，他想。
天上的一湾月，地上的珍珠霜。女孩躺在素白的绸上，睡得柔软。白念生看了她一会儿，轻轻从房里退去。他仍记得，母亲抱他在怀里，笑着，唱曲一样讲：“念生，念生，你此生，便是要念着苍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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