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听了这话,那原本蛰伏下去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但她终归还是谨慎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对身后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悄悄离开了前院。
赵嘉柠被孙夫人引着往正堂内走去,一边打量着伯爵府一边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不见永昌伯?”
孙夫人原本变得有些得意的心情骤然被打回原形。
她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含糊道:“老爷他去吏部有点事,今天有点事要处理……”
赵嘉柠明知故问道:“哦?什么事这么着急,连今天这么重要日子都不在。”
孙夫人只是僵着脸笑,并没有答话。
这京谁不知她家老爷被罢了官,赵嘉柠这般敲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发觉她这个过来人,竟然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小辈了。
孙夫人心中警觉,开始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猛然察觉出不对劲。
若赵嘉柠真如传言中那般,爱惨了林以安。
发生这件事的那天,她做了什么呢?
孙夫人的心有些发紧…她想起来,那天赵嘉柠只是在那里哭了一通,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没有指责厮混的丈夫,没有咒骂爬床的孙梓婷,就连最后查出下药的翠枝,她都没什么反应。
孙夫人越想,看向赵嘉柠的目光越发谨慎。她现在是真的看不透赵嘉柠想做什么了……
如果传言是假,那她求旨赐婚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孙夫人现在有点后悔刚刚让丫鬟离开的举动,自家女儿什么心性她再了解不过,这件事说完,就算自己如何告诫,她都不会再当回事了。
两人就这样心思各异的在正堂坐下,侍女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脚步轻盈,不闻半分声音。
待到点心上完,几个丫鬟就侍立在旁,随时听候差遣。
赵嘉柠端起茶盏小缀一口,笑道:“我看伯爵府的下人也都规矩严明,怎么还出现那天那种事呢?”
孙夫人回过神,听清赵嘉柠的话后,想起这两天为了那个丫鬟不停闹腾的孙梓婷,脸上不禁流露出嫌恶。
她很快收拾好表情,说道:“那丫鬟平时也守规矩的很,那天不知为何,跟着了相一样,竟做出那种事!”
赵嘉柠捕捉到了孙夫人的神情,猜到那翠枝应该还没被处理掉,直接道:“我看那丫鬟也是一心为主,只不过用错了方法。她是孙小姐的贴身婢女,如今孙小姐待嫁,没了她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就饶她一命。”
她留意到孙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但赵嘉柠并不在意。她今日敢开这个口,这翠枝就势必会跟着孙梓婷嫁去侯府。
“如今两府喜事将近,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不吉利不说,还会加重百姓的议论。伯爵府饶她一命,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果然,涉及到女儿婚事一事,孙夫人脸上的不情愿退却了些,但还是没有松口。
赵嘉柠也没气馁,她心知像这种勋贵世家,内里规矩最是严明。
翠枝做出这种事本不可能还有机会活命,只不过是皇上圣旨下的快,喜事临门不好见血,这才让翠枝有了一丝机会。
赵嘉柠猜测,这其中应该还有孙梓婷的功劳。
“林夫人说得对,那就留那丫鬟一命吧。”孙夫人思索半晌,终是松了口。
毕竟赵嘉柠说的话,句句都戳中他们伯爵府的痛处。
赵嘉柠见目的达到,便也不愿耽误时间了,示意林管家拿出林以安的庚帖,道:“这是侯爷的庚帖,不知孙小姐的?”
孙夫人会意,连忙拿出了孙梓婷的庚帖与之交换。
至于之后的合八字,两人都知道,那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皇上都赐婚了,难道还能因为八字不合,就让皇上收回旨意吗?
赵嘉柠见林管家收好了庚帖,便直接起身道:“时间不等人,侯府中为了此次婚礼,还有不少要准备的,我就先告辞了。”
孙夫人起身相送,态度与之前想必,真诚了许多。
“我也就不客套留你了。等这件事完了,多过来坐坐。咱们两家都是武将之家,日后在战场多相互帮忙也是好的。”
赵嘉柠品出了孙夫人这番话中的诚意,便也点头应下。
毕竟孙夫人说的没错,日后在战场之上,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会背后捅刀子的敌人要好。
赵嘉柠离开后,精心打扮后的孙梓婷才姗姗来迟。
她看着满园的聘礼,目露欣喜,问道:“娘,赵嘉柠呢?还有那顶象牙珍珠冠,在哪呢?”
孙夫人沉默的看着孙梓婷,久到孙梓婷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才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孙梓婷满脸不解,跟着孙夫人进了正堂,看着所有丫鬟全部退出去,有些奇怪道:“娘,到底怎么了?”
孙夫人看着女儿脸上那尚未褪去的得意之色,深吸一口气,将她察觉到的异常之处告诉孙梓婷,并嘱咐道:“此次你能得赐婚,全凭赵嘉柠。日后你入了门,要尊敬正妻知道吗?”
孙梓婷不屑道:“娘,你未免太谨慎小心了。”
在她看来,赵嘉柠之所以回去求旨,一定是林以安让她去的。甚至于如今的添妆,也是林以安的要求。
孙梓婷想到那顶冠子,越发得意道:“侯爷都将他母亲留给儿媳的冠子那来做聘礼了,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夫人失望的看着孙梓婷,她想不明白,自己虽然算不得聪慧无双,但也不算蠢,怎么生出的女儿这般蠢笨?
生怕孙梓婷再说出什么让她气愤郁闷的话,孙夫人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备嫁吧。”
孙梓婷看出了母亲的不耐烦,撇了撇嘴,终归是没在说什么,起身行礼准备告退。
她刚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犹豫道:“娘…翠枝她……”
“你自己带回去吧……”孙夫人疲惫的撑着额头,“林夫人绕了她一命,你自己带回去,日后怎样,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言尽于此了。”
孙梓婷面上一喜,匆匆行了礼道谢,又嘱咐了孙夫人注意身体,就赶忙离去,往后院柴房去了。
马车上的赵嘉柠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手指还打着拍子。
一旁的玛瑙却有着疑惑的问道:“夫人,您怎么知道那定冠子的来历?还有为什么要给翠枝求情?”
“冠子是因为以前听说过。”赵嘉柠含糊了下冠子的事,总不能说是上一世知道的。
至于翠枝?
赵嘉柠神秘的笑了下,道:“因为那对主仆日后还有用。”
毕竟翠枝那么听孙梓婷的话,若是被孙夫人换了个机灵的在她身边,那可能她又要费一番功夫。
如今的孙梓婷,就像上一世的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林以安,幻想自己的与众不同与未来生活。
但当真的迈入她想象中的生活时,看着与幻想中截然相反的人,她还会走自己上一世的路吗?
赵嘉柠想起上一世自己那煎熬的五年,神色微冷。
马车缓缓停下,赵嘉柠回过神,在玛瑙的搀扶下下车,吩咐道:“林管家,你拿着庚帖去城隍庙合一下。虽然是赐婚,但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林管家低头应是,正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就见赵嘉柠已经往府里走去,同时还吩咐着:“侯爷的婚服开始准备了吗?院子整理的怎么样了?”
林管家的话哽在喉头,最终只得咽下去,揣着两份庚帖往城隍庙赶去。
整个顺宁侯府好像都动了起来。
赵嘉柠指挥着侯府下人忙上忙下的,一时间侯府的下人都忙乱起来,但不难发现所有人的行进都是乱中有序,而不是真的乱作一团。
但侯府的下人颇不习惯赵嘉柠这个侯夫人管事指挥。忙了一阵后,便开始抱怨懈怠,觉得赵嘉柠小题大做,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家做主的人呢。
赵嘉柠怎么会感觉不到下人们的懈怠呢?
她不对那些懈怠的人作出警告约束,只是按照她的计划将事情吩咐下去。
七天,这个时间太紧了,哪怕皇上有意给永昌伯爵府难堪,但他们也不能这的这样做。
赵嘉柠虽然想尽快脱离顺宁侯府,也想让林以安不好受。但她现在还算是顺宁侯府名义上的主母,她可不想被牵连。
一天下来,晚上赵嘉柠开始检查进程,发现不少事情都没有达到理想进展。
她将耽搁的事整理出来,喊来珍珠玛瑙吩咐道:“这几件事,明日你们带着人亲自去做,有问题就去找林管家。”
赵嘉柠说着,将目光落在婚服一事上,唤道:“翠玉,来。”见翠玉进来,她将记录婚服尺寸的纸张递给她,“你明日一早去侯爷那里,给他量一下尺寸,顺便问问他对婚服有没有什么要求。”
翠玉有些怔愣,直到听到赵嘉柠再次出声询问,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纸张道:“是,我明日一早就去。”
“嗯。”赵嘉柠淡淡应了一声,又道,“记录完,就直接去白羽楼,价格不论,让她们在三天内赶制出来。”
几人领命下去,第二日一早侯府下人就发现,赵嘉柠的陪嫁丫鬟开始忙了起来,甚至当日作为陪嫁护卫的那些糙汉子也开始频繁进出侯府。
侯府之人对此纷纷皱眉嫌弃,但也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
众人都颇有种看好戏的心情,想看看这位从进门开始就没管过内宅的夫人,会闹出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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