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氏被带下去,房间中的三人还有些没过神。不知过了多久,庚诏幽幽叹了句:“这刘文耀,还挺大胆的!”
这句感叹也让赵嘉柠和庚讼彻底回过神,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头皮发麻的紧迫感。
此事距今也有十几年了,也就是说,那‘表妹’至少要在三十年前就被安插进来了……
那么他们大辛朝境内,还有多少这样的‘表妹’呢?
这些人是否跟刘家那个一样,被发现后默默处置了?还是尚未被发现,仍在默默潜伏,生儿育女,逐渐扩大他们的群体呢?
“战事…要重启了……”赵嘉柠有些艰难的说道。
房门传来敲击声,随即被打开,赵景舒走了进来,见到屋内的三人并没有惊讶,淡然行礼问安,然后对着庚讼道:“此事事关重大,不知成王爷可否先行进宫禀告圣上。详细事情,我提审完刘文耀,在进宫上奏。”
庚讼起身道:“应当的。那就劳烦赵寺卿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去,留在原地的庚诏与赵家兄妹大眼瞪小眼,一时有些无措。
“那我就…先回去了?”庚诏有些无措的问道。
他还没等到答案,去而复返的庚讼就过来将人拉走道:“你同我一起进宫。”
“二哥,我进宫干啥去?有你不就够了?我又分析不出什么……”
“你去陪陪皇祖母和母后也行。”庚讼不撒手,硬是拉着庚诏往外走,直到两人上了马车,关好了车门,庚讼才松开庚诏。
庚诏小心观察着庚讼的脸色,问道:“二哥,你想什么呢?”
“在想,你不能在这么晃荡下去了。”庚讼严肃的看着庚诏,“南延狼子野心,不知多久前就开始谋划。如今在我国境内布了多少颗棋子都不得而知。边境如今虽然算是平稳,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如今刘家这颗棋子暴露,估计边境也马上要乱起来了……”
庚诏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道:“二哥,那我需要做什么?捐钱还是捐物?这些弟弟我都能做到的!”
“六弟!”庚讼少见的动了气,“你现在要做的,是担起作为皇子王爷的责任!”
“但我什么都不会啊……”
“你会!”庚讼打断庚诏,坚定道,“你七岁时的那篇策论,至今在同年龄段无人能及。你可知当时的先生们如何评价?”
“我不想知道……”庚诏移开视线,垂下眼眸,“那算什么策论啊…都是小时候乱写的,不过几十个字,做不得数的。现在我早就将小时候学的那些忘光了,每日想的都是铺子今日能盈利多少……二哥,让我捐钱捐物可以,但是你若想我以中宫嫡子的身份重回朝堂,这我做不到。”
庚讼看着庚诏的样子,只觉得心疼无比。
他还记得庚诏七岁那年,一篇策论引得当时宫学中的启蒙先生无不赞叹,都说庚诏日后定能继承大统,让辛朝经久不衰。
就连父皇看了那篇策论后,都是夸赞不已,直接重赏了宫学内的几位大人。
但是在庚诏十二岁的时候,他却突然不再跟先生们学习治国之道,反而跑去研究商道,甚至直接跑到父皇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他还记得,当时父皇震怒,直接罚了庚诏。打了板子不说,还将人关了禁闭。最后是皇祖母和母后一起去求,这才将人放了出来。
也是自那以后,庚诏真的再也没有看过那些治国的书籍了。
庚讼不知道庚诏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但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只是他问了许多次,庚诏每次都打了个哈哈过去。而暗中去查,也没有查出什么。
如今看庚诏的样子,他更加确定,当年一定是有人跟庚诏说了什么。
只是看庚诏的样子,庚讼也知晓,自己无法说动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道:“我不逼你,但你也要好好想想了。”
庚讼没有说,如今的情况,恐怕他们在朝的几个皇子都已经被盯上了,没准哪天就会遭遇不测。
虽然身边不缺人手保护。但敌在暗,我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未来之事难以预料。
他想让庚诏重新接触朝务,也不是打算上来就直接参与早朝。若他愿意,自己自可以私下教他。日后说他们这些在朝的皇子有个万一,那至少还有中宫嫡子可以站出来。
庚讼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庚诏不知道庚讼做了什么打算。他只是跟在庚讼身后,垂头丧气的到了勤政殿外,才开口小声喊了句:“二哥……”
“你跟我进去听听吧…”庚讼不再如马车上那般,口气严肃,“父皇最近心烦,你过去听听,他也能开心些。”
庚诏想到自己父皇最近遇见的事,还有即将遇到的事,觉得二哥说的极有道理。反正自己就在旁边听听,当个摆件,让自家老父亲开心一下,便也点头应了。
勤政殿内,容帝听了庚讼禀报的内容,没有雷霆震怒,反而只是安静的坐在上首,眉眼低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庚讼和王喜却是更加紧张了。这样的容帝,远比暴怒的他,更加让人胆寒。
“朕记得,刑部派人去查顺宁侯府那两个丫鬟的人,也回来了吧。”容帝转头问一旁的王喜,同时抬了抬手,“老二,你先坐。”
王喜会意,连忙将周尚书最近上的折子找了出来,呈给容帝道:“回陛下,是回来了。周尚书连夜将带回来的情报整理出来,写了奏折呈上来了。”
“恩。”容帝接过奏折翻看起来,又问道,“讼儿,你觉得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儿臣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是个讯号,但是否有关联,仅从现在的证据,还不能确定。”庚讼谨慎道。
“诏儿呢?”容帝又问道。
在一旁安静发呆的庚诏闻言一激灵,有些茫然的看向容帝,指了指自己,道:“我?”
容帝慈爱的笑笑,道:“恩。你觉得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随便说说,无碍的。”
庚诏下意识看向庚讼,希望自家二哥能帮自己揭过去。但庚讼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好像连容帝的话都没听见。
庚诏心里叹气,知道这是被二哥摆了一道,只得道:“儿臣觉得,没多大关系。”
“怎么说?”容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还用说?”庚诏怪异的看了自家父皇和二哥一眼,“这要是有关联,至于同时给赵嘉柠下三种毒吗?”
庚诏比了个三的手势,撇了撇嘴,感叹道:“她们要是真的能通气,都不能在同一天,同一道菜里下毒。这真是把咱们都当傻子呢!”
“那跟金陵刘家呢?你觉得二者是否有联系?”庚讼又问道。
庚诏沉默下来,静静看着庚讼,眼神可以说十分幽怨。
就在庚讼被盯的快绷不住时,庚诏道:“那我哪里知道?这事还得父皇和二哥去查嘛!”
得!意思明了!庚诏他撂挑子不干了。
被摆了一道也就算了,还想继续压榨他,那庚诏的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再开口了。
这么些年了,容帝也清楚自己这个嫡子的性子了。说聪慧,那是真聪慧,但性子也是真倔。
当年他要从商,自己可没少打,若不是太后和皇后拦着,估计差点就要打死了。甚至他最开始经商,那他也是下了死命令,不准人帮他。
结果呢?
如今他这商铺开的可以说遍布全国,那财富更不用说了。让他这个老子有时候看了,都眼馋的很。
他如何看不出庚讼的用意?但是庚诏打定主意不做,那是威逼利诱、苦口婆心都没用的。
“行。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在一旁坐着听吧。”容帝也就不逼了,对庚讼道,“这件事你去查,但不可声张。朕给你二十个暗卫,一百个皇城司人手。”
“是。”
庚讼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但也知道对于庚诏来说,不能急于一时。今日他能开口说两句,来日总能说更多,慢慢来吧。
“王喜,去将要出去巡视宣布新律法的那几人都传进宫来。这刘家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也该让他们出发了。”
“是。”
王喜领命离开,庚讼庚诏兄弟俩也就行礼告退了。
而此时的大理寺内,赵景舒又提审了刘文耀。
审问刘文耀那就开门见山多了,直接将张氏招供的内容一说,那刘文耀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招了。
实在是再也受不住那刑罚了。
提审完刘文耀,事情其实就差不多明了了,但赵景舒向来是谨慎的。
于是他让赵嘉柠先回去了,正好也让她给家里带信,说他晚上就不回去了。
赵嘉柠借着夜色上了马车,却仍旧感觉通体冰凉。
她听完刘文耀的招供,只觉得南延在辛朝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网,如今也不过是展现出这张网的几个点,他们甚至连网的一角都还没找出来。
她不禁想到上一世。
上一世的他们,是不是也早就是这张网里的猎物了呢?
那碗害得她日益衰弱的补药,是不是也是南延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今发现的这一切,似乎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改变解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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