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谢择言不舒服地皱皱眉，这才发现自己以一个极其变扭的姿势瘫在课桌上：
右手“偏激”地扒着桌沿不放，右臂弯曲，被桌子和身体死死夹住，整个身体□□，脑袋斜放在桌子上，左手还牢牢抱住了后脑勺。
他直起身，都能听到全身骨头咔哒咔哒的抗议声。余光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挤了过来——原书礼揽住他的肩膀，把脸杵到他对面：“谢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谢择言茫然地目视着对面人抬起一只手。那人把五只指头举到他面前，痛心疾首地说：“五个小时，你敢想吗？关键是我叫了你整整十分钟，你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谢择言这才觉得肚子酸痛——饿的。奇怪，为什么在梦中，一点感觉都没有。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披着华丽外衣的火坑，但他就是忍不住地想往里跳。
“谢哥，你怎么还神游上了，回家了！”看得出来，原书礼是真崩溃了。他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在自己桌兜里一阵翻，掏出一个塑料袋，递给谢择言：“嘿嘿，还热乎呢，赶紧赶紧。我先走了，再不回家，我就活不到下午见你了。”说完，原书礼就脚下生风地溜了，把那句“谢谢”给彻底抛在了脑后。
谢择言拆着筷子，在心里暗示：控制睡觉时间，至少今天，不能再放任自己安然入睡了。
饭后去买信纸，老板趴在了柜台上，旁边是一张纸和一堆零钱，他走近一看。
于本哲 123446 铅笔一支 已付
邢洁 167889 书架一个 已付
…………
纸的背面是：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付钱，但我们实在无法叫醒您。
他轻抽一口气，效仿其他人买到了信纸，回到教室，整理整理之前的笔记，再抬头时，已然是下午上课时间。到教室的人，仍是少之又少，好在下午有课的老师没有缺席，只不过大家的讨论热情已经盖过了“增缩减扩，来拒去留。”外星人入侵论逐渐占领了解释权。
夜幕渐临，象征着解脱的铃声一响，众人皆是精神一振，高中教学楼里的灯光逐个熄灭。在不剩多少人时，谢择言取上带给奶奶的快递，关上了自己教室的灯。一路回家。包裹里是带给奶奶的新布偶，他拿着折叠刀正拆着箱子，只是进行到一半时，玄关处传来插钥匙的声音，他只能留下折叠刀和箱子，躲进墙角。
从正午一直到现在的操劳压迫着他的眼皮，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一点点低下了头，陷入梦境最后一刻，他想的是自己的信纸，还没来得及拿进手里。
熟悉的房间和……意外出现在手里的信纸，他心中一凛，有种时刻处于别人注视中的既视感。
父亲接过信纸，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以做奖励，五年前最流行的一种。妈妈在收拾碗筷，奶奶窝在沙发上看她喜欢的戏剧节目。
这里的时间就像是停在了他上一次走的那一刻，直到他再次进入，才开始运转。
谢择言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扑进床上的被子里，好奇：在梦里，会不会睡着。
父母的交谈声从客厅一路飘进房间，正当他极度放松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他全身，他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现实中。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血腥味四起，黑暗中闪过不祥的白光，谢择言有些陌生地看着面前的白发老人。她把新布偶藏在身后，右手上是折叠刀，刀反射着月光，左手上有一个大口子，血留了一地，纸板被扔到了一边。
谢择言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持中，他不敢冒然靠近，怕奶奶伤口拉大，只能尝试着拨打了120，漫长的铃声中，他在窗户上看到了无措的，绝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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