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言温声劝到：“奶奶，你先把刀放下，赶紧处理伤口。”
“你在我家干什么，你想把我孙子带到哪，出去，出去呀！”
谢择言举起双手，向面前的老人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一步步向门口退去。他正准备安抚住奶奶后再从长计议，面前的白发老人已经倒下了，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刀，满是沟壑的脸在那一刻灰暗无比。
谢择言心脏瞬间停跳，他几步抢过去捉起奶奶的手：伤口比预测的还要大一倍，折叠刀很快，伤口只有细细一条，但极深，只差一点，左手就被切下来了，血像开了闸的水，一刻不停地往外渗。
谢择言抖着手挂掉早已开始“您好，你播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的手机，不抱希望地打起110。同时，手忙脚乱地尝试帮奶奶止血，但从来没有相关经验的他只会拿步包，不停地换手去压。他觉得脑子“嗡嗡”的，不真实感已经统治了他，一片空白的脑海没有任何下一步的指示。
被遗忘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响起一句：“这里是S市公安局，请您讲述您遇到的难题。”一个很稳的男音，成了打破寂静的希望之光。
“这里是安华街213—2，我奶奶失血过多昏迷，我没有办法止血，我现在该怎么做？”谢择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放在了煎盘上，呼吸失调，蜷起的左手心里全是汗，也可能是血，拿着布的右手基本使不上劲，肉眼可见地在抖，满地的血刺痛他的双目。
“保持冷静，救护车已出发，报告受伤部位。”那男声依旧很稳，带着的镇定传染了谢择言，他也逐渐冷静下来，认真回复：
“左小臂，靠近手腕，手背一侧”
“找一根绳子捆紧伤口上部，注意老人情况，救护车即将到达。”
谢择言闻言立刻照做，伤口出血量果然减小了，他绕着奶奶走了两圈，终于被无力感击败了，跪坐在老人头前时，他的想法竟然是：现在把自己的血喂给奶奶会不会起作用。
敲门声响起，他立刻脱离雕塑状态，飞扑去开门，再让路给同样急匆匆的白大褂们。他看着其中一个医生抱起奶奶，眼泪很不争气地汹涌而下。
奶奶刚下救护车就被送进了急诊病房，谢择言作为亲属留在了门外。他坐在长椅上，两只手绞在一起，下嘴唇被咬得发白，衣服和手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十分狼狈，又显得落寞无比。
邢燕照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有些同情，但他没有选择，现在必须了解事情经过，这是他的使命。
只是没料到那少年还挺敏锐，他刚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椅上的人已经抬头精准地锁定了他。
“意外，奶奶自己划伤，没有其他人参与，其它可以等我知道抢救结果后再说吗？”少年的声音很哑，但足够清晰，带着一点点哭腔，但听得出来，已经在很努力地藏了。
邢燕照有些意外，索性在那少年旁边坐下来了，斟酌着开口：“你，还好吗？”
谢择言没有回答，他甚至又把头低了回去。此后，就是仿佛能吞噬掉所有人的沉寂，比深海都压抑。
一声开门响，谢择言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出来的医生。
那医生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没有想象中声嘶力竭的嚎哭，那少年只是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谢择言低声：“谢谢。”
接下来是笔录，笔录完了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直到回到家，看到角落里的被子时，谢择言才如梦初醒——奶奶，不在了啊。
他把长期取代自己的玩偶扯下床，泄愤似的跺了两脚，困兽一般游走几步，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他褪下满是血的外套，草草冲了下手，又回到卧室，看着满地的血，没有一点擦的**，只是茫然地，无措地想证明这只是一场梦。
“谢择言。”
这是……欧阳？我竟然睡着了？
欧阳安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耐心地等着他醒过来。直到那人直起身，他才注意到少年眼角的泪痕，一下愣住了。
谢择言环视一圈，还是他T市的家，他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但是他并不想回这里，他只想救回奶奶。
谢择言转头，对上欧阳安的眼睛，苦笑：“我已经孤身一人了，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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