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拘留所位于律塔脚下。
律塔是天之骄子所在的新城政府所在地,来来往往皆是西装革履的联邦政府成员。他们不苟言笑,比普罗米修斯的人要更油滑,又比星链公司的人要更稳重。
只有在测试中,纪律性和服从性得到高分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进入律塔的选项。
而在这座高高在上的天塔底下,是新城拘留所。没有穷凶极恶的犯人,或者能力超绝的反派,不过是一些触犯了法律条例的普通地面人。
这里不像位置偏远的监狱那么戒备森严,关押的人,大部分是些轻微违法者,或者等待审判的嫌疑人,正常来说,没有人会长期逗留在这里。
关押条件自然也不如监狱。
潜入的过程比林星设想的还要顺利,她根据墙上贴着带有紧急逃生路线的布局图,沿着通道,走到靠近仓储间的一个转弯处。确认位置偏僻加上监控死角后,她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其中。
一个警卫慢悠悠地走过来,嘴里还在碎碎念地抱怨着所里的压榨。
“……尽给这些脏活我们做,自己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那小孩也是个倒霉催的。”
他刷开了储藏间的门,甫一推开,一股冷风灌出,他打了个哆嗦。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一股更冷的气息停留在他的身后。
来不及转身,伴随一阵钝痛,他向前倒下,失去了知觉。
林星将这个昏迷不醒的警卫拖进了储藏间。
她在对方身上搜寻了个遍,顺利地找到隔离间门匙若干。
把门匙拆下,林星连他身上的通讯器也不放过,打开通讯界面逐行细看。
“嚯,运气不错。”还真给她一下就撞上了,和洛城人有关的线索。
她将通讯器也放进口袋里。
在他身上将能扒拉的东西都带走后,确认这个警卫一时半会不会醒,她将对方藏进房间深处,关灯离开。
她拿着门匙,刷开了从办公区通往隔离间的大门。在进入前,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监控。
监控密密麻麻,填满了右侧的整个墙面。
每个隔离间内的情况均被摄像头忠实记录,被拘留人员的全部**均在一个个小方格中被完全披露。
一瞥之间,她眼尖地看到那几个义体人所在的隔离间门牌。
T19间。
她走过一个个紧锁的隔离间,钢制的门窗,将里面人的声音几近完全隔绝,只听到有人在锤击房门,传出隐隐的哭号。
门口有一个值班员站着,他百无聊赖,靠在门上发呆,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听见林星过来的脚步声,他精神为之一振,站直了身,向她敬礼。
“长官好!”对方戴着口罩,他认不出来是谁,但是这里除了他一个小虾米,能和T19间打交道的都是他的上级大佬,没有一个惹得起的。
“嗯。”林星低低应了一声。
“您这次过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之前出了点事,这批人要带去体检。”林星找了个借口。
“好的,但我没有权限,还劳烦您亲自带他们出去。”
“啧。”林星面上装作有些嗔怪,手上却很利落地将门刷开。
“安全着想,先将他们用手铐铐上?”那个值班员在一旁好心问。
“不用了,就在所内做个问话。”
值班员点点头,往一边挪开,更方便林星将人带出来。
林星拉开门进去,里面的洛城人自被拘留后,除了阿奇生病被带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进来,情绪都有些激动。
有人看着进来的警卫身形有些眼熟,但对方像完全公事公办一样,冷淡开口:“跟我出来。”
她一说话,几个洛城人已经知晓来者何人,努力压抑着面上的情绪,乖乖跟着她出去。
“您慢走。”那值班员恭恭敬敬地说。
林星带着一行人穿过通道,来到了出口。
出口处有人守着,看见林星带着几人出来,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怎么放他们出来了?”
“那位说了,要把他们带走。”林星风轻云淡。
“带走?”
奇了怪了,今天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放行这群人的通知。
他知道这些人是因为没有办通行证才被扣留的,但所长异常关照这个小案子,现在又特批要把人带走?
他仔细看了看这个戴着口罩的同事,只觉得眼生。
“你是谁?之前没见过你。证件出示一下。”他眯了眯眼。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林星将手放在电|击|枪上,准备情况不对就强闯出去。
脚步声响起,一个警卫径直走到她面前,拿出证件。
“她是‘那位’调来的亲信,你没见过很正常。”
他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明。
顾森,新城拘留所,教导员。
门卫知道这个名字,是所长身边炽手可热的大红人。
见顾森出来作证,门卫也收回了先前的疑虑,讷讷地说:“抱歉,例行公事。”
林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有些不知道这突然跑出来的教导员是什么来路。
但机不可失,她带着身后的一帮人,快速地通过闸口,彻底离开拘留所。
她带着几人快步走到一旁已备好的飞车,让他们通通上车,自己坐上驾驶位。
飞车在她的操控下,绕着律塔攀升高度,后座的几人挤在一起,有些余惊未定。
“啊,您就这样将我们带出来了?”坐在副驾驶的女义体人有些震惊。
“我们违法的事情,他们不追究了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因为没有正常办通行证被抓了个正着,还未联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利益纠葛。
林星隐去复杂的前情,只略略地说:“你们今天要出庭作证。”
“出庭作证什么?但我的阿奇还在里面……”她对阿奇的死亡还不知情,露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
刘勇在后座,根据先前林星和他的对话,以及此次的意外被捕,已经大概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星,我和阿奇那小子都很想帮你们。但他还在拘留所的医护室里,光我们几个上庭,有用吗?”
林星冷冷反问:“你当时,为什么会被巡警盯上?”
刘勇一窒,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有点冤:“我什么也没做,那个该死的走狗,假模假样上来找我问话,我好声好气地回复他证件放在了家里,他就一闷棍上来。”
此时回想,他也觉得不太对劲:“我只是气不过,问他做什么,伸手阻止了他继续打我,他就大声嚷嚷我袭|警,连同周边几个同事一起,把我摁住带走了。”
“嗯。这就对了。”林星淡淡地说。
“你们是有价值的,这不就证明了吗?”
刘勇此时也回过神来。
“洛城人这么多,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呢?”他还是有些不解。
“因为,影山的案子就在今天,在新城出结果。这场判决,有人不想任何义体劳工出声。”
“可是我们出庭有什么用呢?难道就为了证明这种雇佣确实存在吗?我相信,这个不需要我们作证就能证明了。”
“不。”
在义体人疑惑的表情之中,林星口中缓缓吐出一个他们不想接受的事实:
“你们出庭,是为了作证,他影山为了利益,可以雇佣未成年劳工,对未成年进行义体改造,造成人身伤害。”
“更甚的是,有人为了掩饰事实,不惜害他性命,视人命与法律如无物。”
“……你的意思是,我的阿奇?”那个女义体人有些崩溃。
“他死了。他不是在医护室,而是死在了拘留所里。只有你们可以为他作证,说出这几天遭受的一切。”
如果想要他的死亡得到公正的对待,只有洛城人自己还来得及为他谋取一个机会。
影山的审判庭,召开得太快了。像是要趁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时,给发生的一切写下诡辩的注脚。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旁的女义体人已经怔怔地落下泪来。
她的机械手一点不吸水,擦拭眼泪的时候,水顺着光滑的表面,溅落到地上。
她将飞车停在律塔的停车坪,稳稳开进停车场。
维克多已在里面等候,他在自己的飞车里坐着,看见她的车开进来,降下车窗向她示意。
“真厉害。”他笑了笑。
“喏,你上次说要看我的飞车,这就是了。看起来还不错吧。”
维克多脸色也很憔悴,这几天他各方联络,忙得不行,还得应对即将召开的这场硬仗。
林星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聊这个话题,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不错。人我交给你了,你好好用起来,不要辜负了阿奇。”
“嗯,我会尽力。”
和维克多交接完,她也不再在律塔多逗留。塔上的审判她没有资格进去,也没必要跟着洛城人一起出现招惹视线。
她开着飞车下去,开始面对自己的另一个问题。
她回到一开始出发的地点,问题本人就站在那里。
她从车上下来,啪地关上车门,走到那个穿着制服的人面前,交叉着双臂问他:
“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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