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门口太过显眼，她们移步到附近的巷口转角。
“好歹也是帮了你一次，不先说声谢谢吗？”顾森勾了下嘴角，他身上原本还算端正得体的气质在这个笑意浮现后变得模糊。
他没有正面回应，但光是这句回话，已经足够让共谐种洞察他的信息。
【顾森，新城拘留所的教导员，在所长面前唯首是瞻，却在这件事上坑她一把，这人野心倒是不小。】
“你应该知道，这里已经没有监控，我没有对你动手确保万无一失，已经是对你的谢意。”
林星不想跟他绕圈子，“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什么来帮我。”
“有些事情就像定时炸弹，我不过是希望它不要炸在自己手上罢了。”顾森摊了摊手。
林星睥睨着他，没有说话，脑子快速转动。
“Zero，你怎么看。”
【你想知道什么？唔，他服从的是叶所长，拘留所的最高领导。记忆中也没有和潮汐派联络的过往，不像是潜在的盟友。】
顾森看向她的双眼。
他这次出手，也是考虑阿奇的死他也要负责任。叶所长狡猾得很，脏活全推在他身上，如果继续将洛城人困死在拘留所内，日后若被追究起来，他脱不了身。
但如果能有什么证明，他只是按命令做事，被蒙在鼓里呢？
“他打着自己的名头放我走，就不怕被追责？”林星问Zero。
【他打的主意，就是假装自己也被蒙骗。反正你潜入带人脱逃是既定事实，多安一些罪名在你身上又何妨呢？】
“想借我的手，将这个烫手山芋处理掉。但这么拙劣的谎言，能掩饰他的失职？”
【虽然冒险，但无从对峙，便难以败露。】
谁又能想到，乖乖听话的狗也会反咬主人一口？
是个精致利己主义的货色。
了解到这里，林星顿觉无趣，也不想继续和对方沟通下去了。
念在对方此时对她身份仍是一无所知，还帮了她一把的份上，她用不着将顾森灭口，但也没必要继续打交道。
“算了，你走吧。”她挥了挥手。
对方却不动。
顾森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女人的想法。
他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掌握着信息量和权力，能将对方死死地摁在地上，顺理成章地指点她去完成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但她却露出了仿佛自己才是主导者的气势。
他有些恼。
“得不到一句谢谢也就算了，我在这里等你，可不是为了讨一句口头上的巧。”
【哦对了，他还想找你做点事。】
“既然我让你将他们救出去，那么，在不希望这个事情被更多人知道上，大家都有共识了。我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善后。”
这两句话同时进入她的脑海，让她的反应速度慢了那么0.1秒。
“Zero，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她先吐槽了Zero，又问顾森：“说说看。”
“你是个爽快人，我也直说了。这些义体人，是你的同伴吧？”否则，没必要冒着触犯重刑的风险，进来放他们走。
林星微微侧过头，不置可否。
见林星不接他的话，顾森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死了的那个小孩，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对方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她有些惊疑。
“义体改造的并发症，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所内不允许他外出就诊，耽误了治疗……节哀。”
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已经料想到，但此刻听见从顾森的嘴里说出时，还是为这轻飘飘的节哀而感到愤怒。
“所以呢。你现在提这个是想做什么？”
“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感到也很遗憾，所以才帮你过关，希望能略尽绵力。”
他装出一副有些遗憾的表情，嘴角向下挤了挤，纹路延伸到下巴，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眼眶周围的皮肤平整，舒展，正如此时他波澜不惊的声线，说出自己谋划的请求。
林星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过往桩桩残忍的折磨，有些心惊肉跳。
“这些都是你干的？”
“我也不愿意的。但都是叶所长指示我|干的，我不得不去做。”他一脸无辜，仿佛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是他亲自下场完成。
“也只有这次出了人命。我真的下定决心，不想再跟在叶所长身后做这些事了。”他的语气诚恳。
“……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将你的上司拉下马，让你和这些罪恶中切割开来，这样你才有机会上位。”林星听得发笑，用讽刺的语气反问他：
“你怎么就不害怕，我会连你也一起拉下来。”
“害怕的。所以，刚刚我调动了一下所里的监控。”他笑了笑。
“涉及你的录像，我已经全部拷贝下来了。但凡我被波及，我就会立刻发给有关部门。相信以监察系统的识别能力，从茫茫人海中将你匹配出来，让你蹲十几年大牢，不是什么难事。”
顾森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储存器，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观察着林星的脸色，捕捉到对方原先轻蔑的神情下浮现的一丝恼怒，有些满意。
“放心，所里的录像我已经删掉了。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发出去，只要你……”他洋洋得意地说到一半，对面的少女突然将手伸了过来，用力掐住了他的脖颈！
窒息感猝然到来，他识图将那只手掰开，那只看似修长白皙的手，此刻肌肉线条分明，青筋在皮肤下隐隐看清，像钢铁一样紧紧箍在他的喉咙。
“咕、呃！”他喉间发出破碎的咳声，眼看挣脱是徒劳的，他将手摸到腰间识图掏枪，却被猛地一股劲掼到墙上！
掐住他的手松开，他像鱼一样张大口拼命呼吸，又被林星一把揪住衣领，摁在了墙角。
“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此时他撞得眼冒金星，枪也不知何时被夺走，狼狈不堪，林星的脸近在咫尺，用一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像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你有两个选择。一，现在将录像交给我，将你那该死的上司把柄如实告诉我，我心情好的时候，再决定要不要让她下台；二，我现在就把你杀了，再闯进去，将里面尸位素餐的垃圾通通一起炸掉。”
她的野蛮行径与此时她脸上淡漠的表情，无不宣告着她话中的可行性。
顾森在这份威压下连连点头：“我、我这就给你。”他将手里的储存器讨好地递了过去。
林星一手接过放进口袋里，没有松开按住他的手。
“叶所长私下勾结，利益输送的证据我这里有很多！我可以给你，但你先松开我！”
不就一个底层区的平民吗！只要现在能让他走，他日后有千百种办法治她！
林星端详着他，打量着他的脸。皮肤细腻，五官端正，倒是一副好皮囊，看不出内里是这样两面三刀的货色。
她勾了勾嘴角。
“顾森是吧。”
他有些惊恐，为什么对方突然能说出他的名字。
明明，他刚刚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我很满意你的合作。但是，你总归要拿出点合作的诚意。”
“把衣服脱了。”
“什么？？”他大惊。
“就这样放你走……我不放心。我要留点你愿意配合的证据。”她的表情很认真，顾森却像看见了恶魔。
“全脱了，露出你终端上的个人信息界面一起，我拍几张照。”
顾森有些崩溃。
“我会听你的！不用做到这么绝吧？”他抗争道，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对方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保证？”林星有些玩味地说。
“我……我可以现在就将那个女人的把柄发给你！”他慌不择路，只想着快速摆脱眼下的窘境，连原先打算捏着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证据都不顾了。
太荒谬了，哪有人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一个男人的？
但他还真的被拿捏住了。战力上比不过对方，万一真的被拍下那种东西，在网路上散播出去，他体面的身份就要被撕成碎片。如果真的深究起因，被知道他在拿什么进行交易，他铁定会失去拘留所的工作！
更危险的是，拿着那种证据，日后如果对方想要指示他做任何事，他也失去了谈判的资格。
他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麻烦！此时此刻，他对一开始的计划懊悔不已。
“拿我本就会得到的东西来谈判，真没意思。”林星却依然不买账。
“放心，这里没有录像，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发出去，只要你乖乖听话。”她将顾森一开始跟她交涉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想靠录像来威胁她？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想跟她合作的人排着队，他凭什么觉得以他助纣为虐的身份，自己会平白帮他？
就凭他假惺惺的伸出援手吗？已经到了拘留所的出口，她有无数种突破的方法，至差不过动静大点。
“脱吧。难道还要我亲自来帮你？”林星有些不耐烦。手上扯着他领子的动作粗暴了起来。
顾森屈辱地照做，那套修身的制服，一件件落地。
林星用终端拍完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才满意地让他重新穿上。
“好了。现在，把你知道的情报发给我。”
顾森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小声低语。
“大概……就是这些了。具体的证据，我回去后发你。”
顾森已经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她用通讯加上了他，让他之后直接发过来。
林星打发了他回去，回想着刚刚对方告诉她的信息，眸色渐深。
叶所长。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狩猎目标。
当务之急，她要先找个能出个好价钱的买家。
7.21：梳理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久（噗通跪下orz）真的很抱歉！！但开始复更后就不想再断了，我再囤点再发（小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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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谁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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