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和周有光早就约好了，初八早上李毓带着莺莺一块儿去周宅。
过年刘妈扯了布，一人给做了一身新衣裳。莺莺裁的是一身粉，倒和她沉闷的性子有些反差。
“年纪轻轻的就该穿些鲜亮颜色。”这是刘妈的原话，李毓觉得说的不错。
过年期间莺莺一直被大妞几个丫头拉着玩儿，李毓有事也没去打断她们。莺莺本来就因为心结不愿开口，李毓就怕她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闷出病来。
李毓的新衣嘛自然是刘妈花了大功夫做的，从料子到裁剪到缝制刘妈做的十分细心。翠儿和白鹭她们也是照例来帮忙，绣花的绣花，熏香的熏香。
说实在的，前世李毓买的一些衣裳都是工业成品，只有后面自己创业，为了应酬做了几件手工西服充门面。
好不容易公司事业有起色，眼看李毓就要奔上霸总生活了，就穿过来了。
哪知道，穿越过来了倒是过上了穿纯手工定制衣服的日子。说实话，这纯手工定制的就是不一样。裁剪走线格外贴合她的身材，不会活动起来有地方紧绷。
而且通过剪裁，还能修饰身材，看，这过年几天吃出来的小肚子就完美遮住了。这才是人穿衣，而不是衣穿人。
到了周府周有光他们早就等着了。
周有光的夫人也去，毕竟知府内宅还是夫人吃的开。
李毓她们来了自然就同周夫人乘一辆车。
“周夫人，新春快乐啊。今日真是叨扰您和周老板了。”
“哪里，哪里，老周时常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个灵巧人，做生意有一套，日后的生意还有的合作呢。”
周夫人一遍了夸李毓，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两弯平眉，一双杏眼，眼神澄澈有力，望着那双眼睛有种被勾住的感觉。不是那种平康坊里的姐儿们的勾人，是被她眼里的那种力量定住的感觉。
容颜算不上昳丽，但盛在利落。
在看看衣着。外着对襟素缎棉袄，里面穿的是菱纹梅花夹裙，腰间系着缂丝飘带。盘的是双环髻，发间只簪支通草梅花簪。耳尖带的也是玛瑙的红梅耳铛。
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可仔细看会发现这衣裳的裁剪，绣工皆是上乘，更显得李毓这人低调。
李毓这一身梅花纹样众多，坐在她身边也有阵阵梅香传来。
周有光之前就和周夫人通过气，觉着李毓不错，要是能说给自己儿子，那么他们周家的生意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李毓身上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成过亲，是个寡妇还带个孩子。
不过这个朝代寡妇也不是不能改嫁，而且周家是做生意的不在乎这些。
因此第一次见着李毓，周夫人不觉多打量李毓几眼。
“李娘子身上的梅香好浓，难道就是用了老周说的香水？”
“正是呢，娘子。过年的时候我给周老板送了好些新的香水，里面就有这款。”李毓回应道。
“这个老周，有好东西都自己昧着，拿给我的时候分明没这个香味。”周夫人佯装气恼。
周有光打了个喷嚏，李毓香水送来第一日他就殷勤地就进献给周夫人了。周夫人都试了试，香味清奇，留香也久，用起来比熏香方便，今日出门用的就是其中的一款南山菊。
“那我改日再送您一套？正好，我们玉香阁元宵那日开业，不如夫人直接来我店里试吧，还有许多香味呢，您看看您喜欢哪些？”
李毓正好将话头拐到玉香阁开业上去，周夫人也想同李毓多相处相处，两人不谋而合，聊得开心。
“那感情好啊！李娘子你就是心思巧，能琢磨出这么个香。我过年用了你送来的香水去串门子，我那些姐妹都说我用的香怎么这么好闻，等开业那日我把我那些姐妹都叫上，你可别嫌我们烦。”
李毓和周有光她们有合作，开业那日自然都是会来捧场的，毕竟关系的是自己的钱袋子。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李毓哪里会拒绝。
“那感情好啊！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两人在马车上聊了一路，从李毓南下的经历聊到自己开铺子遇到的那些事，到了知府门前还意犹未尽呢。
一行人到了知府府邸旁边的马府，这正是杭城知府的宅子。
周有光一行人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不少人排队往里走了，来的都是杭城里排的上号的商户。
马知府有规矩，初五前拜访上官和同僚，正月初五至初十不同的人上门拜年。初六是衙署的下属，初七是本地举子秀才们，初八是商户，初九初十才是一些要上门拜访的亲戚。
初八商户上门拜年，表面上是拜年，实则是掌握一下杭城里的经济动向，毕竟这些人可都是纳税大户。商户们呢花钱打点打点从知府这里拿些和生意有关的一手消息，双方互惠互利。
毕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李毓和周有光他们一起进去，在门口递了帖子，送了年礼，这礼自然是贵重的很。李毓也是提前就准备好了，肉疼地花了她好大一笔银子。
周夫人不插手这些，带着人直接就去内宅了。李毓跟着周有光，还有一路上神游天外的周林福一起去前院拜访马知府。
他们到的时候前院已经有很多人了，许多人周有光都认识，见周有光来了都上前来打招呼。
“周老板，新春安康啊！”，来人往李毓这边偏了偏头，“这难道这位就是李娘子。听说周老板你同李娘子合作赚大钱呢，怎么也不带着我们？”
这位也是卖香料的徐老板，同天香楼走的近，知道周有光在同人合作搞什么新香，今日是走到明面上打探了。
正在呢，柳娘子到了。
“哎呦，说什么呢！”
柳娘子过来，朝他们抚手行礼，又冲李毓点头一笑。
李毓记得这是当时她同周有光谈生意的时候作陪的那位红颜阁的柳娘子。柳娘子同周有光交好，来了自然是帮周有光说话。
“周老板发财可是连我都没带呢，徐老板。”
“那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连我们胭脂西施都不带。老周，今日可要多喝两杯。”远处看见的周有光这边情况的钟老板也走过来帮腔，这人也和李毓签了契书。
那徐老板看他们都过来了，没意思，拱手告辞。
“天香楼的狗腿子。”钟老板哼了一声。
李毓刚来这个场子，只是看着并未出声，毕竟少说少错。
环视一周，现场的女子并不多，算上柳娘子都不足十人。
“马知府来了。”
人群传出声音，从外面进来一位身着裘衣的男子，蓄着胡须，看年龄应该三十有余。
“马知府！”众人一齐行礼，李毓也跟着。
马知府说了些场面话就招呼大家落座，边吃边聊。
“几位娘子就去内宅吧，有夫人招待。”
李毓、柳娘子等人行礼由仆人带路去了内宅。
李毓回头望了一眼，心中哂笑，许多人都等着这天在酒桌上同知府攀谈，拿些消息和好处呢。有些人财力有限，排不上队，她们先别说财力，哪怕有财力却连个上座的机会都没有。
“李娘子，你制的香好好用啊，我今日就用的你的香水”，柳娘子挽着李毓的手轻轻抬起袖子，一阵槐花的香气扑鼻而来，“你今日用的寻梅是不是？我出门前还在纠结用忍冬还是傲梅呢！”
“两位娘子用的是哪家新制的香？我老远就闻着香味了，好独特的味道。”旁边徐记酒楼的东家幸玉兰开口。
李毓向她介绍了玉香阁的香，还邀请她元宵去铺子上逛逛。徐记酒楼李毓去吃过好几次，没想到背后的东家竟然也是个女子，李毓很佩服她。
到了后宅，一行人先去拜访知府夫人。
后宅都是商户们的夫人。不同的行当，不同的行当里都有不同的派别，她们的夫人自然也就分成了许多派，大家一团一团地聚在一块聊天。
李毓来到院子中间，坐主位的是位年轻娘子，看着比李毓大不了几岁。周围围着的都是各个行当行首们的夫人。
“这位是小夫人，夫人身体不好，由我们小夫人管事。”下人低声介绍到。
“小夫人，许久没见了啊！”柳娘子最先上前打招呼，“夫人好些日子不来我们红颜阁了。”
李毓看身边的娘子们都熟捻地打招呼，看来这些年都是这位“小夫人”出面啊！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今日熏得什么香，这么好闻，槐花味，你新制的？”
“是我近日新遇见的可人制的。”这是在给李毓递话
柳娘子将李毓拉上前来。
“这位柳娘子用的新法制的香水可好用了。”
话递到嘴边了李毓自然的接过话头。她早早就准备好香水来应付这样的场景，出前院就吩咐莺莺去马车上取准备好的香水了。眼下正好拿回来。先拿给这位小夫人挑，再分给周围感兴趣的夫人们。
“这是栀子花的味道？这日子还能有栀子花？”
“正是娘子，这是我用特殊技艺制作的。世间万物皆有其气味，我不过是用些技巧留存下来罢了。”
“你这话说的有禅意，这香味也好闻，是个灵巧人。”
“你这香要怎么用?”旁边的一位夫人开口。她们的香大多都是熏的，李毓这瓷瓶里装的确是液体。
李毓取了一个瓶子盛出来点香水滴在手腕上，手腕合在一起揉搓，又在耳后揉了揉。
“这香可以像这样直接用在身上，也可洒在衣服上。当然还有其他用法，我都记在这个册子上了。”
李毓还特意强调，涂身上之前要现在手腕试过，一日之后没有泛红，才能使用。
莺莺在旁边将册子奉上。册子上图文并茂，详细记录了使用方法。出来可以涂在身上，洒在衣裳上，还可以滴在水里浸泡衣物，帕子之类的，还能滴在特制的石头上作熏香。
“这册子制的好，你是个心思细的。”
众人见这位小夫人夸了，也都卖她的好，夸起来。李毓谦虚的回应着。
“小夫人，大姑娘过来了。”
一仆人过来传话，紧接着从侧门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位嬷嬷，扶着身后的小姐缓步而来，身后的姑娘带着兜帽。
李毓见打头的人奇怪，这不是那日堵车遇见的那位。再往后看，那姑娘摘下兜帽，不正是那日落泪的美人。
“姨娘”，马静娴朝着祝姨娘半欠了身，“母亲身体不适，让我来看看。远处听见诸位娘子聊的热络，不知是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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