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宫下独囚

燕域门心下正合计着,忽地鼻尖问到一丝异香,不似人平时会熏的檀香沉香,倒像是……药?

他信步朝香味飘摇的地方走去,拐了几个回廊,来到一扇朱红小门前,他扣了扣门环,里面却无人应答,他径自推门进去了。

蓦地一踏进门,那股味道骤然变的刺鼻起来,像是好几种草药被人不管不顾地混在一起,药味直冲入脑中。

眼前便是这股味道的源头了,燕域门走近,一座炼丹一样的银炉兀自冒着热气,在这座僻静的宫苑中散发着白雾。

“段怀离为了求长生不老药,倒是费了好大劲。”燕域门冷笑着:“只是这迷神之效让人沉醉其中,怪不得祁涂日渐式微,原是皇帝不务正业,一心求神问卜。”

燕域门扇了扇烟雾,瞧着屋内没有烛火闪动,便解了闭气法,按原路返回。

他只觉得这宫中似有疑团去等待自己解答,却总是理不清思绪,谁知那烟雾渐渐明显起来,直追着他,宫墙内不一会已经是浓的看不清路。

“怪哉……却似是冲着我来的?”燕域门心下暗衬,脚下步伐加快,穿过三条廊道,拐进一处偏殿。

“呼……”他长出一口气:“此处倒是没有烟雾,也不知是哪个宫的偏殿叫我闯进来了……”

他还没放松下来,突然惊了一下,疏展的神经又再次紧绷,猛一回身:“什么人在那里?!”

一只手,从他眼前捂住了他的嘴,后背靠上冰凉的盘龙柱,他刚要出手拧断这人的脖子,就被反手拧住手腕,只听一个声音悠悠而来:“这位公子切莫声张,我并非歹意。”

燕域门这才看清,眼前正是前几日在枫华楼下借伞的离王段庭城,他仍然眯着一双凤眸打量他,如黑夜中一盏烛灯。

殿门外,烟雾散去些许,可段庭城依然就那么直直盯着他,这让燕域门心中警铃大作,正忍不住要抬手还击时,段庭城松开了捂住他嘴的那只手。

“这位公子莫要紧张,宫中国师祁翼禾常常燃起这种烟,却只有清心安神之效,你大可放心。”段庭城安抚他般道。

燕域门眼中浮现警惕,言语中却含礼道:“多谢王爷,在下只是不识宫中路径,再加烟雾扰人,这才进殿,还请王爷恕罪。”

段庭城看了他一会,似乎要把这个人看穿,看出他心里隐藏的最后一点秘密:“你倒是机敏。我没骗你,这香的确无害,是你警惕心太过。”

“那么还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了我,”燕域门动了动被他钳制住的双手:“我还要赶回前厅找我叔父,告辞。”

段庭城果然听话地松了手,燕域门转身要走,却听他身后那人喊住了他:“这位公子还请留步,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这位公子解答一二。”

燕域门欣然回身,微一躬身道:“王爷请问,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本王似乎从进门开始就未曾透露过身份,你又是如何认得本王是王爷的?”段庭城终于想起来般,将自称换成“本王”。

脑中被烟雾扰乱的思绪骤然被扯紧,燕域门低着的头有些僵硬,这种无心的小错误,在他看来,恰巧可以成为一个跳板。

“……王爷刻意隐瞒身份,难道便笃定我不知?”他反问道。

“本王有意无意,倒是无关紧要,现在本王问的是,你是如何识破本王身份?”

鱼儿不咬钩,那他只好换饵了,他不卑不亢地答:“不止一点。能在宫中行动自如,且知晓是国师燃香,那定是尊贵之人;腰间有鎏金扇,冠以盘龙,着以黄裳,定是皇家中人。”

段庭城心情似乎愉悦起来,大声笑道:“好好好!如此说来,公子当真聪慧!”

“那是自然,”燕域门一反常态,脸上露出似骄傲般的神情:“家里将在下当作谋士培养,寄予厚望,观察的事物自然就多了些。”

“那正好,本王麾下刚好缺了一位谋臣为本王出谋划策。”段庭城说了这句,便不再多言,只看着燕域门。

上钩了。燕域门拱手行礼,面上笑意不减:“若能为王爷所用,乃在下三生有幸,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失。”

段庭城嗯了一声:“待宫宴散去,你便随本王回府,好好商议一番。”他特意加重了“好好”这两个字,看上去像是心情不错。

关上殿门的那一刹那,燕域门脸上那作为骄傲的微笑瞬间消逝不见,转而覆上一层寒霜。

跟这种人打交道,需要万分小心,这场微微拉开序幕的博弈,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败呢。

颜司还未回来,他只好一路询问,一边往淑嫔的宫殿行去。

“呼,还好来得及……在下有事请见淑嫔娘娘,烦请通报。”燕域门向前一拱手,再抬头时,面前小姑娘清澈的眼眸让他微微愣神。

“义兄…真的是你啊,”辰娘子呢喃出声,她掩去眼中震惊,转身跑了几步:“我现在就去!”

果然是你,好久不见。燕域门心想。

淑嫔的宫苑十分冷清,她的亲妹妹雁知南被通缉,雁知云自己也被降了位分,若不是兄长雁知秋从边关回来,且战功赫赫,恐怕冷宫之中也要有她一席之地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在见到燕域门的一瞬间站起身来:“小……小云,小云!真的是你啊。”

“不孝侄儿燕云,向姑母请罪。”燕域门下跪行礼,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好孩子,你是怎么进宫的?你母亲可还好?朝廷通缉你二人日久,你怎么还敢回来!”雁知云赶忙扶起他,语气从一开始满腹的疑问逐渐变得焦急起来。

“我母亲远在外地,已经安置妥当,姑母放心。”燕域门起身,以眼神告诉雁知云让她放心。

辰娘子已经将周围侍女遣退,雁知云也不再避讳什么,跟燕域门道:“姑母也不是不知你心中思量,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若是想要查探情报,还需小辰协助你。据我所知,在皇宫的地底下有地牢,周围有影卫把守,你们二人需小心避开影卫,进到最里面的牢房。”

燕域门微微睁大双眼:“难不成,是知晓那件事的……”

雁知云点点头,接着道:“你父亲出事时,身边跟了两名亲卫,其中一个当场就戮,另一个就被押在地牢中,想要查探情报,就先从这个人开始吧。”

“多谢姑母!”燕域门正要翻身下拜,被雁知云轻轻揽住,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头。

“我换好了,现在就出发?”辰娘子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去偏殿换了一身夜行衣靠,此时正往腕上绑着匕首。

“是了,现在就出发。”燕域门轻声,转头却又换了诙谐的语气打趣道:“你若是想晚点,也行啊。”

小姑娘的嘴立刻瘪了起来:“我才不要,义父待我不薄,你的仇难道不是我的仇吗?”

二人一路避开宫中守卫,有避不开的就由燕域门手刀劈翻了拖走,一路来到后花园。

“就是这,”辰娘子闪身进了一座假山后:“皇宫大内,竟然也学老鼠挖洞,段怀离真不愧是天子,卑鄙手段是一个不落!”

那假山后是一条长长的地道,一直延伸到下面,燕域门跟着她一前一后进去,越往里走越是潮湿,能明显感觉坡度下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地牢前。

辰娘子身形一晃,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燕域门却不担心她,定是察觉到不对劲,去解决麻烦了。

“都敲晕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狼似的姑娘。

“不是都敲晕了,是都解决了,上面两个右边一个。”她掸了掸灰,呸了一口:“这地底下还有灰,蹭我一鼻子。那帮人估计都是些杂鱼,我都没怎么使劲……”

“今夜宫宴,天子和群臣都在前殿,防守自然松懈。”燕域门轻飘飘地一句,抬步便往里走。

视野渐渐开阔,一排排牢房闯入视线,燕域门只低头,奔着最里面的牢房去。

“这是……!”辰娘子向里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还是个人吗?”

“……快,说不定就是他。”燕域门三步并作两步,看了眼牢门上的锁链:“该你了。”

玄狼刃亮着寒冷的光芒,指头粗细的锁链瞬间断裂,燕域门一把扯下,迈入这间阴暗逼仄的牢房。

那犯人动了动身子,察觉到了有人进来:“谁……?”

“你不要紧张……”燕域门蹲下身来,这才发现他的双目已经被剜去,一条黑布蒙着眼睛,散发着铁锈味。

“……凛叔?”他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曾经那个武艺高强,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的侍卫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王凛嘴唇一张,却由于久不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公……公子?”

燕域门握紧了他的手:“凛叔,这是怎么回事,我爹,他到底怎么回事?”

王凛立即平复下心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将军唯一的血脉:“公子,你听我说,那日,我随将军一同前往宫中,却不想自此再也回不来……”

金銮殿上,大将军燕时立于大殿中央,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将军,皇上还未到,您确定不去替夫人探望淑嫔娘娘吗?”另一名侍卫开口,对身前的燕时道。

“还是算了,云姐在这深宫中步履维艰,我虽是军功赫赫,却是男子总要避嫌,更何况,还有小辰呢。”燕时轻轻摩挲着怀中金属,唇角微不可察地显露一抹笑意。

那名侍卫见他心情不错,便也道:“公子好不容易回家了,这及冠礼更是人生中重要的环节,想来定要好好操办一番。”

“是啊……为了培养这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他太多,往后,我也只能尽量在战场上惜命些,多回来陪陪他。”

宫殿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燕时还以为是段怀离来了,连忙正色转身:“微臣……”

他话音未落便被人打断,紧接着,一个他既陌生又有些记忆的人出现在殿上。

青衫如水,树影泼翠,吐出的话语却冷冰冰地像条蛇:“来人,将叛国的贼人燕时拿下!”

燕时没想反抗,他只是愣愣地出声:“国师!怎么是你?”

写到xql酱酱酿酿我真的好爽,你们俩给我锁死锁死锁死钥匙我吃……

今日情报:1.当今天子段怀离妄想求得长生药,十分信任道士与国师祁翼禾,并且一心炼制长生不老药。

2.辰娘子进宫时被抹去姓氏,宫中人称呼她为“那个叫辰的掌事宫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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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宫下独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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