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伪装

被灌了太多水,姜允初半夜爬起来上厕所。

刚坐起来,旁边的人就跟着动,

“喝水还是上厕所?”

“姚鹤鸣?你怎么在这?”

姜允初在黑暗里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汗毛倒竖。

“你姐白天还要工作,就别折腾她了。”

姚鹤鸣拿了灯在手里,

“走吧?去厕所?”

“我自己去。”

厕所而已,她又不是没腿。

姜允初伸手夺灯。

“还在生我气呀?”

姚鹤鸣把灯给她,跟她一起下了床,

“对不起,可能是生菜没煎熟,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那做煎饼总是故意的吧,

上午才问的职业,下午就做煎饼,

难道不是想让人相信她没说谎吗?

只不过没做好翻车了而已。

翻的车还就压死了她姜允初一个人,

李因还要怪她吃东西不小心。

姚鹤鸣装样子,代价她来付,凭什么?

姜允初越想越气,鞋在地板上蹭得噔噔响。

到了房门口,姚鹤鸣也不追了,就站在那问:

“外面这么黑,你真要一个人去?厕所可是挨着后面树林哦,生气就生气,不要惩罚自己嘛,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

姜允初停住脚步。

姚鹤鸣见她犹豫,又说了好些话,

姜允初都没听进去,她停下只是因为想起一件事。

人这一生会有很多场萍水相逢,那些人短暂相处过就天各一方,有的在记忆里渐渐淡去,有的却被牢牢记住。

记忆的抓手是拥抱、是言语、是名字。

姜允初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自己遭到福利院其她孩子们的嘲笑,她说不出话,无法辩解,也不能告状,就坐在台阶上掐自己的腿。

发泄情绪有很多种办法,但是那个年纪的她选择了最不会惹麻烦的一种。

有人抓住她的手,把她抱起来,朝她的伤口吹气:

“让你生气的是别人,再生气,也不要惩罚自己。”

姜允初有些恍惚,过去十多年了,她居然是在姚鹤鸣嘴里再次听到类似的话。

这句她珍藏起来、反复品味的话,对姚鹤鸣来说不过是随口而出的劝慰。

里面有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从认为姚鹤鸣也有伪装,姜允初便越看她越觉得虚假。

她出声打断:

“姚鹤鸣,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

“…怎样说话?”

姜允初说不出口。

管别人说话,管得多宽呢。

她拿着灯去厕所,灯悬在她脚边,算是在默许身后的人跟上去。

外面真的很黑。

她才没有要原谅她的意思。

-

“李果,你是不是真的非常不想呆在这里?”

姚鹤鸣第一次连名带姓地这么喊她,语气跟她惯用的不同,显得格外严肃。

姜允初知道自己今天对她释放了敌意,人家也不是木头,自然感觉得到。

她想跟她严肃地交谈一次吗?

有那么一瞬间,姜允初想顺着她的问题往下走。

她心里憋了很多事,也想找个机会倾泻一下。

但转头一想,凭什么又要被她牵着走?

她跟姚鹤鸣聊心事,人家跟她袒露过真心吗?

伪装,都是伪装而已。

在这个静谧的黑夜,她捂着肚子蜷缩在被窝里,委屈来得毫无预兆。

“怎么不说话?这是默认了?”

姚鹤鸣居然还在笑。

姜允初想反驳她,可是浑身没力气,声音也蔫蔫的:

“只有你喜欢呆在这里,你呆在哪都可以活得好好的。你管我喜不喜欢。”

一只手贴上额头,姜允初往下缩。

“不是退烧了吗?还是很难受?”

那只手又探下来,捏住她的脸。

指尖被打湿,两个人都愣住。

姜允初先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拂开了,自己用袖子抹眼泪。

姚鹤鸣捻了捻指尖,温温热的湿意 ,只一瞬就变得冰凉。

“你有心事的话……可以试着跟我讲。”

姜允初抹了好几把脸,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抹不完。

她咬紧牙关,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哭一会儿。你假装没听见就好。”

将被子彻底盖过脑袋,姜允初翻过身面朝墙壁开始哭。

这几天积攒了挺多情绪的,连同遇上英婆婆之前的那些,一起哭了出来。

姚鹤鸣听着被子里隐隐的啜泣声,心里也不太好受。

这女孩哭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隔着被子拍了拍,

“喂,不要咬自己啊。”

正咬着自己胳膊的姜允初下意识松了牙,像被戳中什么,眼泪滚得更急,带出喉咙里的呜咽,她只能咬得更深去堵。

姚鹤鸣的声音远了点:

“我当没听见,你哭出来吧,别弄伤自己。”

姜允初每次哭着哭着就会睡着,也不是累的,应该是缺氧。

晨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

晨光?

她蒙在被子里怎么会有晨光?

她把手搭在眼皮上,试探着睁开一条缝。

不得了,被子挪位了,旁边还有人,

离得好近。

她下意识往里撤,结果背已经贴在了墙上,

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的被子里还有只手。

姚鹤鸣!你还有没有点边界感……

诶?怎么是李因?

睡在她旁边的是李因。

姜允初呆愣愣地看着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床被子。

昨天起来上厕所是做梦?

那她……

摸了下床单,干的。

李因不会这么没有边界,那只能是自己昨天晚上睡乱了。

姜允初亡羊补牢开始理被子,把李因的被子给她盖好,又把自己的被子拢过来。

动静有点大,好像把李因给闹醒了。

那只放在她被子里的手稍微一抬就精准抚上她的肚子,揉了揉:

“还疼吗?”

“不疼了。”

姜允初这时才反应过来昨夜两个人应该是轮流守的自己。

姚鹤鸣活该,李因是无辜的。

“姐姐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她爬起来叠被子,小心绕过睡在外侧的李因,下床穿鞋。

“真的都好了?再去找医生看一下吧。”

李因也起了身,准备下床。

“都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姐姐你快躺回去。”

李因一看就没休息好,这事对她来说也算飞来横祸。

姜允初带上卧室的门,去堂屋里看了眼钟,时间近中午。

她洗漱完去厨房,看到姚鹤鸣在摘菜。

她没说话,坐到灶前去生火。

火光亮起,一团橙色在她的脸颊上跳跃,

姚鹤鸣歪头看了一眼,点着火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女孩昨天晚上哭得那么可怜,她以为她不是自愿回来认亲的,哪知道她梦里都在喊“姐姐”。

“妈妈”也喊过,喊的是“妈妈别生气”。

今天一早,供电恢复了,姚鹤鸣起来时李因已经由纸笔转战笔记本电脑。

应该是工作有了进展,她说今天可以休息一下,带李果去趟卫生所。

“人还没醒,”姚鹤鸣说,“她昨天哭得挺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她中途醒了?”

“醒了……怎么这样看我?我当然第一时间就给她道歉了啊!很真诚地道歉了。”

姚鹤鸣看到李因在笑,自己也跟着笑了两声,

“真奇怪,她怎么光记我的仇不记你的?明明煎饼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你这个做姐姐的肯定比我了解她吧?你也有责任。可她不仅不怪你,睡着还一直喊姐姐。

真寒心,对我都是直呼其名,好歹陪她玩了那么多游戏呢。”

姚鹤鸣看到李因的嘴角落下去,

压着自己的嘴角没让它翘得太高。

“我去叫她起来。”

李因放下电脑往卧室去,床上的人还埋在被子里,她把被沿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张闷红的脸。

本来该出声喊人的,可是看着看着就忘掉了。

她伸手,指腹贴上女孩的眉头,从眉毛到眼角,再到鼻梁。

确实是像的。

她没能再继续往下,因为这张脸向下退开,藏进了被子。

她再往下扯,她就再往下藏。

无意义的躲藏游戏,

李因无奈摇了摇头,停下手拍拍被子,算是一个温柔的叫醒动作。

被子里的人已经弯成一只虾米,被沿伸出一只手来,拽紧了床单。

“难受。”

“姐姐,我难受。”

还在疼?

李因跪上床,离她近了些:

“起来去卫生所看看。”

没有回应。

她试着把手探进被子,触到女孩柔软的腹部。

轻微的哼声响起,她的手腕被握住,

是那只原本抓在床单上的手。

李因侧躺下来,找了个好施力的角度,帮她揉肚子。

蜷缩起来的身体渐渐展开,被子被顶得乱七八糟。

昨晚睡得不太好,今天一大早发现电和通讯恢复,连着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李因躺下没多久便开始犯困。

瞄了眼手表,时间还早,眯一会儿吧。

她躺得近了些,给自己的胳膊省点力。

看到被沿下探出来的半颗脑袋,她忍不住上手把被子扯了下去。

这下没躲。

躲藏游戏,这就赢了?

李因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渐渐与身边人同步。

放在肚子上的手动作越来越轻,最终归于静止,被搭着的人翻身往后退,它就追上去重新动起来。

没有人听见那下敲门声。

姚鹤鸣想起早上进房间看到的情景,心里对李因李果这对姐妹的关系越来越好奇。

她把菜都洗干净切好,准备下油开炒,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有什么忌口?”

“没有。”

“那你姐还说你挺挑食的。”

“这几天我不是做什么吃什么吗?”挑食至于把自己吃出肠胃炎吗。

“那是因为你姐都是做你爱吃的呀。”

姚鹤鸣见她一脸不信,给她指备好的那些菜:

“你很惊讶?是惊讶你姐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还是惊讶她只做你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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