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一阵电子噪音。
“电子设备被人为干扰。”洛渊辨认了一下这阵噪音，“很可能来自距地面一光年处。判断是星际系统公民所居住的星球。”
“你不应该在研究所任职，倒是应该去司法部的鉴定部门。”林涣笑笑，但很快就敛去笑意，“听这阵声音的确像电磁干扰设备，联络司法部么？”
“我来吧。”洛渊没有打司寒的私人号码，而是拨了司法部。
“星际司法部总部，您好，洛先生。”对面是海诺兰的声音。
“你好，刚才得到消息，分析库A实验室负责人尹楠小姐在从医学部驾驶飞船回分析库时失去联系，通讯器遭遇电磁干扰，怀疑是住有星际系统公民的大引力星球的吸引作用。”
“收到。”海诺兰迟疑了一下道，“请问是否可以提供尹楠小姐失事位置的坐标？”
“全面失联，无法提供坐标。”
“好的，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我们会排查所有航道的。”海诺兰的声音比上次听起来更加紧绷一些，她有些紧张。
好像有人过来和她汇报什么东西，她没有挂断这边的通讯就开口回答：“我知道了，就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刚刚接到太阳基地通讯，分析库A实验室负责人尹楠小姐失联，通讯器遭人为干扰，怀疑靠近大引力星球。去调一下……C组的人吧，排查医学部通往分析库的航道，排查完去救人，嗯。”
说完话，她长长的呼了口气，似乎才发现和洛渊的通讯没有挂断，补充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洛先生放心。之后事情如果有更新的进展，司法部会告知您。”
“司长官不在总部？”理论上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是不会交给助理去办的。
“司长官去了分析库，我只是代班部分工作。”海诺兰道，“如果您的事方便我来转告的话，可以告诉我。”
“只是一些私事而已，不麻烦了，谢谢。”洛渊道了谢，挂断了通讯。
“分析库敢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林涣又拨打了几次尹楠的通讯，都没有接通。
“第一人领导人上台的时候司法部就存在了，这是星际系统里成立最早的一批机构之一。拉拢司寒是很必要的。”
“拨不通。”林涣抿了抿唇，手指在通讯器上漫无目的地划了几下，“也许是人有意扣留星际系统的官员。”
洛渊打开通讯器投影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个正在移动的红点。
洛渊缩小那张地图：“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天琴现在的位置就非常靠近医学部通往分析库的一条航道，我怀疑这里存在什么人豢养的组织。”
“这么多年来，星际系统的统治一直没有出什么明显的纰漏。可是从V4到这次的恐怖袭击，引起众怒是不可避免的。”林涣道，“一些小行星上曾经出现过反星际系统组织，不过之后就很快被剿灭了。”
突然，机器发出一阵有人来访的提示音。
看到熟悉的名字，洛渊选了通过。
进来的男人步伐有点急，身上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抱歉。”穆谙有些憔悴，那双澄明的蓝色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红色血丝，“实在是多有打扰。”
穆谙除了是月球的监察官，还在销毁部任职，销毁部这次受到V4和恐怖袭击的连续打击，整个机构上下都乱成了一团。所幸近期销毁部也没什么重要的销毁工作，整个机构正在进行大型的重建工作。萨凡娜的会一个接着一个，抽不开身，各种事情全部压在了穆谙身上，他这次能过来想必也是忙里偷闲。
“您最近真是辛苦了。”虽然洛渊和林涣脸上也有些疲惫神色，但和穆谙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容光焕发，林涣和他客气一句。
“我这次来找二位，是有公事要办。”穆谙打开通讯器调出一份文件，“本来这件事十分重要，应该是萨凡娜长官亲自来和二位交接，但她有事，没有办法亲自来拜访，所以托我来把这个交给二位。”
这份文件是星际系统里机构合作的请求说明，销毁部希望洛先生与林小姐可以协助销毁部调查一颗驻有星际系统公民但疑似存在反星际系统组织余孽的行星，并收集相关证据，一旦确定，销毁部将会直接对这颗星球判处全面销毁。
看了文件中展示的航道图，洛渊和林涣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穆先生，销毁部的工作一向辛苦又繁杂，这份文件我实在是再理解不过了。”林涣抿了抿唇，微微垂眸，脸上挂上了一丝带着歉意的微笑，“但我与洛先生难得忙里偷闲，接下来的工作还要等上级安排，恐怕分身乏术。”
“您别这样拒绝我。”穆谙并没有收起那份电子文件，“我这次来找二位是带着上司的命令的。林长官知道，以萨凡娜长官的行事风格，怎么会让我带着没有完成的命令回去呢。”
他也笑了笑，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近期销毁部事情也多，萨凡娜长官心情也不大好，林长官就不要让我触霉头了。”
“您真是让我难以拒绝。”林涣用电子笔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您之后把这颗星球的相关信息传送到太阳基地就好。”
“我真是感激不尽。”穆谙微微欠身，深灰色的金属装饰又一阵轻微响动。
“您不留下休息一会儿吗？”林涣看着他收起通讯器就要离开，客气的挽留道。
“销毁部的事情都把月球基地堆满了，我哪里敢从命啊。”穆谙轻笑一下，“祝您与销毁部合作愉快，等到一切稳定下来，我请您喝咖啡。”
“一定。”林涣笑笑，目送他离开。
“这是巧合吗？”洛渊继续打开通讯器看那个移动的红点，继而自问自答，“我觉得并不是。”
“原来真被我说中了。”林涣看着自己签下名字的合作书陷入沉思，“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趟这滩浑水呢。这种事情与司法部合作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萨凡娜对司法部情有独钟。”洛渊想到了什么，觉得有意思。
林涣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她敛了笑意：“不过，很难说这次司长官去分析库到底是做些什么。”
“司长官，领导人请您去分析库，说要和您进行一些私人谈话。”海诺兰将一则发到司法部的通讯汇报给司寒。
司寒本来正在处理工作，听到这句话，目光和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有些疲惫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您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我来帮您准备。您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先去给您倒一杯咖啡吧。”海诺兰的助理做的尽职尽责，她的一言一行都很难挑出明显的纰漏，“需要我和您一起去吗？”
司寒一边浏览另一份文件，一边开口回答：“不需要，我来就可以。你的工作如果已经完成，就可以去休息了，没有必要一直迁就我的工作时间。如果我有紧急的事情，会和你联系。”
海诺兰愣了一下：“那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但是司法部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本来走不开。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去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代班我的一部分工作，把有重要标记的给我留下就可以，剩下的你自己定夺，不需要过问我的意见。”
海诺兰再次一愣：“司长官，我只是您的助理而已，这种大事交给我并不合适。”
“这是司法部的传统。我记得你之前是司法部银河系立法部门的负责人，这些工作应该不会让你陌生。”
司寒说罢起身：“我先走了。”
“您早去早回。”
“嗯。”
到了分析库，刚看到司寒，领导人就热情地迎过去：“司先生，终于把您等来了。”
司寒只是向他微微颔首：“长官。”
“请。”
司寒带着的人只能留在会客室外面，司寒走进去站定：“长官。”
“近期总是流传着一些不当的言论。我担心影响星际系统的稳定。不知道司先生怎么看。”
“我有所耳闻。但司法部现在的工作重点并不在处理这些流言蜚语上，等到司法部对于这次恐怖袭击的调查全面完成之后，我会对此下达专门的文件。”
“不过这些话倒也不全是假的不是吗？”领导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您觉得呢？”
“如果分析库和医学部生出嫌隙，会动摇星际系统的公信力，激起民愤，对所有人都不利。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领导人显得不慌不忙：“司先生考虑得太周全了。实不相瞒，我今天请您来，是想听听您的态度。”
“司法部做出的所有判断都是依据星际系统各项法律条文，只会惩罚违背规定的一方。我的态度并不会起作用。”
“星际司法部自成立以来，一共有五位负责人，您是第五个。”领导人调出一份文件，“前四位一位是因为星际系统的制度安排，其余三位都死于暗杀。”
司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语。
对方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站在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您可以做所有您想做的事。”最后，司寒淡淡开口。
“哼……”领导人轻笑一声，对他这个回答表示轻蔑，“我记得司法部与医学部早就决裂了。司先生心里的天平想必早就倾斜了，何必在这里假装公平公正呢？”
“司法部与医学部的事不是从这任负责人开始的。我们只是停止了全部官方合作，这与司法部的行事原则没有关系。”
“您来见我，就已经能够说明您的态度了。明天就会有关于这件事铺天盖地的报道，还有什么人会相信医学部的一面之词呢？”
“司法部方面也会发表声明。如果民众和星际系统各部门职员愿意相信来路不明的消息，我也没有办法。而且，V4在星际系统内的流行状况并没有得到明显缓解，是医学部一直在处理这件事。”
“如果医学部此时的公信力因为这件事受损，这种病毒足够让星际系统的人口下降一半。”
“您对局势倒是很有自己的看法。”
“只是客观陈述事实而已。”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司寒的后腰。
领导人面不改色。
整个会客室内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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