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座销金窟?”他们的飞船几乎是被这颗大引力的星球扯下来的,但因为两个人对此有防备,飞船并没有损坏,只是被人捕捞到了。
他们下落的地方是一个飞船停泊的对接港口,这里还停了大量的飞船,除了一些飞船的型号统一为民用飞船之外,还有许多型号不一的飞船,也许是和他们一样被捕捞的飞船。
“是啊,开在这里几百年了。”那个捕捞他们的人如实回答,“二位来的巧啊,这里今天要开场拍卖会,压轴的拍品是一支药剂。您肯定知道,现在的病毒连咱们顶头上那帮人都毫无办法,这种药就是治那种病的。各路人都来了,您肯定也感兴趣。我这儿有两张邀请函,您要不要?”
他这么一说就把自己的目的暴露了个一干二净,原来是个推销邀请函的贩子。说到这种事,他声音低了一个装神弄鬼的八度。
治疗V4的药剂倒是吸引人。洛渊瞥了一眼他手上的邀请函,是两张带有繁复的烫金花纹和火漆印章的信封,带着一股幽香,不是好复制的东西。
“多少钱?”林涣看了看那两张邀请函,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多,这个。”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不知道是一个以数字八开头的数字还是指八位数,然后掏出一个刷卡的机器,“这边请。”
洛渊无语,这是有备而来。
星际系统纵使仍然有货币在流通,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用刷卡付钱,但刷了卡就意味着自己的信息会留下来。以两个人的身份,肯定是不会选择刷卡的。
洛渊蹙眉:“没钱。”
那人年轻的脸上突然就挤出了无数道莫须有的褶皱,连带着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弧度,转身嘟囔着要走:“没钱你们跟我打听半天。”
“等等。”林涣道,“保真吗?”
“保,当然保。”那人转身速度之快让洛渊觉得星舰的转弯系统怕是就是以他为参考的,“要是假的,你找我,假一赔一万。”
“我可不要你赔我一万张破纸片。”林涣淡淡道,“要是假的,我要你的命。”
“别说是命了,要是假的,下辈子的命也是您的。”那人一下都没有犹豫,双手摊开做了一个坦诚的姿势,“实话告诉您吧,这两张邀请函的主人死了。假的不可能,只要您不嫌晦气就好。”
“是吗?我们要了。”林涣从右手上取下一个指环托在掌心,“够吗?”
那人端详了一下那枚指环,很快就被指环上镶嵌的那颗血红色的宝石吸引,随口就问:“二位这是从哪儿来的啊。”
“银河那边的宝石贩子而已,身上不带钱,只有这些石头。”林涣微微转动手掌,那颗宝石反射出更炫目的光泽,“怎么样?够吗?”
“够了够了够了。”那人一手把邀请函递给两人,捧着宝石戒指走了,经过洛渊身边时低骂一句:“嘁,我当是什么有钱人,结果是个穷鬼小白脸。”
洛渊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倒。
林涣抬手扶了他一下,却把头偏向另外一边,洛渊直觉她在憋笑。
洛渊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枚宝石戒指怎么说给就给了?那么好的戒指给出去就很难再买到一样的了。”
林涣笑笑:“本来就是很久之前的东西,给就给出去了。我在信息检索部的办公室还有几件以前常戴的首饰,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治疗V4的药剂是星际系统最需要的。很难想象那么多机构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被拍卖。”洛渊看着手里那张邀请函,上面都是一些官方的客套话,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去看看吧,总不会出事。”进了那栋建筑,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一些昏暗的黄色的光线,给这里笼罩上一层神秘和奢靡。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两位贵客是想去赌场看看还是想去展览馆呢?”一个人查看过两个人的请柬,礼貌地鞠躬询问。
“展览馆有什么?”洛渊问。
“一些我们当地的特产。啊,还有一些客人送给我们的东西,都是很罕见的,您一定没见过。”那个人笑着说,“赌场也很有意思的。里面有很多吃的,二位如果长途奔波累了,可以去吃一点,看看大家玩游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呃,二位是哪里来的?是……军官?”
“你们看邀请函都不看人名吗?”林涣轻轻嗤笑一声。
那个人低头看了一眼,连忙道:“啊,失敬失敬,原来是埃兰娜小姐和穆尔先生。赌场已经给二位预留好位置了,里面请。”
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洛渊从前没有去过,他身上也没什么钱,去了也没什么用。
“今天很多人一来就直奔赌场,今天赌的是一样好东西,据说是一个天上的东西。谁不怕死谁就能占有它。”
“天上的东西?”洛渊挑眉。
“一个星际系统不知道是什么部门的官,她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拍卖。今天卖的应该是她的徽章。”
洛渊蹙眉,恰好对上林涣诧异的目光。
不会是……
“咳……你们……”尹楠的飞船都称不上是被捕捞,只是生生从天上被扯了下来,猛地撞在港口的地上,如果不是被港口的机器人发现已经烧起来的飞船里存在生命体征,她就要葬身在那里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有人问她。
“跟你有什么关系?”尹楠瞥见那个人胸前戴着的徽章是反星际系统组织的,什么都没有说,强硬地反击回去。
“哼……一堆机器人罢了。你们迟早要为了你们的自大付出代价!”身后那个人冷哼一声,把她丢进了一个房间。
她身上很多地方都有伤,几乎没什么反抗的能力,重重摔在地上。
尹楠的左腿受了伤,但她莫名庆幸,手没有受伤,至少以后不会影响做实验了。
“你好。”房间里有个清清的声音和她打招呼。
尹楠看过去,那是一个坐在桌子边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留着半长的黑发,皮肤也白的没有血色,尹楠能看见她青色的血管。她正拿着一只黑笔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什么,这种传统的东西尹楠看到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你好。”尹楠缓缓起身,她左腿的伤让她只能扶着墙壁站好。
她把一卷纱布丢了过来:“你是分析库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我就不帮忙了,请自便。”
“你是星际系统的人?”尹楠蹙眉。
“是啊,一个被取代的机构。”她停笔,在自己写的那页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但脸上也没有因为失败显出不耐的神色。
“是……?”尹楠一边包扎一边问。
“星际生物化学理论中心。”她将笔记本翻过一页,又重新开始写,“你们应该都不记得了。”
尹楠没有忘了这个机构。这个机构后来因为研究所的出现逐渐淡出主要机构的范围,后来彻底被取缔了。这个机构当时非常有名,因为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是当时所有机构的负责人里唯一一个由正常公民选举产生的,而不是被制造出来的实验品。
她手里拿着笔,声音淡淡的:“洛渊还好?至少是还活着吧,我记得他没有被处死。”
这两个机构之间存在一些替代关系,尹楠不太清楚她和洛渊之间有没有过节,只是斟酌道:“活着,在地球工作。”
“哦,那是信息部的人了。”她应了一声。
“嗯。”
“呵……”她突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略微刺耳的声音,那双乌黑的眼睛看向尹楠,尹楠觉得有些寒意,“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做一些埋葬自己的事吗?”
“你们一直凌驾于我们之上。你们是天生的政治家、科学家、军官,虽然不是毫无缺陷,可你们已经接近不朽。你们的选举制度看似公平,却早已漏洞百出。司法部设置这些制度的初衷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研究出了最完美的基因呢?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流血,伤口可以自行愈合。他们也许可能甚至不需要饮食、不需要管理。”
“也许不会是基因,可能完全是机器人。只要给它们输入一段程序,他们就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直到电量不足。或许有一天都不需要能源,只需要宇宙中的射线就可以补充。”
她像是在对尹楠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突然把目光投向尹楠:“我们可以被你们取代,你们也一样会被取代。我是研究理论的科学家,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研究都是在自掘坟墓。”
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叹息一声:“科技进步是为了协助我们而不是取代我们,因为总有一些领域是机器不配染指的。”
尹楠沉默一下,随后道:“长官……其实并不是那样。”
“如果你是在为你的机器文明辩驳,我觉得没有必要。”她合上笔记本,纤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封皮。
“不。”尹楠摇头,“星际系统的历任领导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管理,他们要的永远是最高权限的掌控。”
“您的机构的确被取缔了,可您知道您的机构里那些您口中趋近不朽的人最终都去了哪里吗?他们被统统销毁,名字从司法部里永久删除。”
“我们在星际系统里没有人权可言。星际系统每一个带着编号的实验品都在军事系统里留有备案,如果战争爆发,我们必须在所有人之前上战场,死不足惜。”
“难道这样一些机器,这样一些物品,也值得您去大肆批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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