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时开始，渡流许进不许出，人们在降落后，才会被告知此事，等于被困在此地了。
官方公布的原因是起飞场故障，但环宇网络全面断开，局域网数据还在运转。只有少数人通过短距通讯得到消息，在进通关处前折返回航。
渡流是独立星球，通过商人与各处连接，一时没人清楚状况。环宇网上流言纷飞，本地人看不到，也不怎么心急。
更别说，不少人一直盼着这幕发生。
娟儿一觉醒来，降落场上已回响着广播：“所有人员，限于午前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飞艇连了局域网，当地频道上，放送着叫做迭戈·大耶的人接管了渡流的消息。
降落场工作人员正在疏散人群，琥古拉住一个：“我们刚到这里，发生什么了？迭戈·大耶是谁？”
她们满脸茫然，工作人员见状，停下手旁工作。
“渡流是商会管理的，你们知道吧。渡流五区，商会五人，迭戈叔是五个人里最有实力的。”工作人员安慰几人道：“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不用太紧张，顶多停几天交通，等商会重新对外开放就好了。”
离开呆了几日的飞艇，一行人第一次和城市打了照面。
据传，渡流势大及国，眼下走在巷中，却全然没法欣赏此地风物。
降落处的人群稳中有序，然而这些人不是在渡流有家，就是有相识者。而她们不仅是外来者，还是被迫来到此地的。
拿着工作人员给的地图去到商会，一路摩肩接踵，遇到各种叫卖，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可商会所在的街道上重型机车坐镇，渡流治安队封路封至两条街外。
要去商会的人被拦住折返，问何时商会重开，治安队人员只答：不清楚。
在来的路上，她们问了不少路人，大多人摆摆手就走了，匆匆忙忙的。
两三人停下脚步，有说“渡流物资充裕，只要有钱肯定能活下去”，也有说“大概是卡桑哈在搞事还是小心为上”。
有紧张不已的人，也有不少人依旧坐在街头打牌喝茶，有说有笑，心情舒适。
“怎么又遇到这种事啊……”红清眼眶发红，不安道：“现在怎么办啊？”
“我看先找个地方住吧。”安珺敏努力打起精神。
“那个……”宁宁举起一只手，“我准备去酒店。”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要去？！”红清不可置信：“那个叫简的肯定和这事脱不了干系，他穿的都和这些人一样！”
“但……确实也不能说他们是坏人，而且本地人都习以为常了的样子。”
安珺敏看向路边穿制服的治安队：“比我们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不如去问问他们.”
这时，贝塔跳到琥古怀里，随即踩上她的肩膀，要爬到她的头上。琥古连忙伸手扶住贝塔，担心它掉下来。
琥古是几人中最高的，贝塔站在琥古的头顶，转身俯视下方。
红清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打算一起？”
“别去。”
“就是！”红清脱口而出，看向琥古。
琥古愣了一瞬，又听那声音道：“这些治安队和飞艇上那四个人不是一伙的。”
众人纷纷看着琥古，琥古瞪大眼睛：“我没说话。”
琥古眼睛往上瞟，一只脚爪正搭到她额头上。
“之前在车上不是和我说过话了。”声音再次响起，琥古肯定，是从自己脑袋上方传来的。
她一个激灵，抬手就是一拍！
贝塔翻身避开掌击，从琥古头上滚下来，踩住地面。
“贝塔……？”娟儿最先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她记得。
“是我。”小小的狗团昂起头：“贝塔。”
“狗怎么会说话？！”红清一瞬想到能主，抬手捂住嘴。
狗也被能主变成了怪物吗？！
“……仿生动物？”安珺敏拧眉。
“差不多。”贝塔知道越解释越乱，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这儿不方便说话，去其他地方吧。”
她说着，转身就往长巷里走去。
安珺敏：“等等——”
贝塔回头看来：“想被抓走？”
有治安队的人看着巷子这边，不知有意无意。
“先走吧。”娟儿应和。
距商会不远的地方，人流比往日稀少，各处店铺照常营业，看上去确实没受太多影响。
河岸旁拂过微风，和地球上别无二致的优美景色。
贝塔跳到无人的长椅扶手上，六人目不转睛看着她，都没靠近。
贝塔：“接着刚才的话说——”
“等等，你到底是什么？”安珺敏问道。
来这儿的路上，她们在后面讨论了一路，会说人话的狗是恶作剧，仿生动物，还是被能主变成了怪物。
贝塔：“可以当我是仿生存在。”
“不可能。”安珺敏笃定：“给仿生动物装人声输出系统是违法的！”
“仿生十二条禁止不代表没有。”贝塔顿了顿：“还有什么问题？”
娟儿：“你和最近很流行的智能宠物贝塔有什么关系？”
“……都叫贝塔。”
红请欲言又止：“真不是被能主变成了怪物吧。”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们。”
琥古：“你会捕捉猎物吗？”
“看情况。”
见几人问题稍停，贝塔忙不迭道：“雇佣兵四人和占领渡流街头的治安队是敌对关系。”
“你怎么知道？”艾希好奇地打量着贝塔。
“有人提到了‘卡桑哈’。”小狗说。
娟儿点了头：“刚才有人说说卡桑哈在搞事。”
贝塔：“我在驾驶室听到了一些。卡桑哈想杀那四个人。那四个人到渡流是为复仇。”
听到这话，宁宁嘴唇颤抖，脸上本就没什么血色，神情更是僵硬了。
“虽然都在说是迭戈·大耶占领了商会，但我没记错的话，最初也是他力排众议，在渡流建立了规则极严的商会。”贝塔露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毛：“亲手打破自己定下的制度，不是疯了就是傀儡。所以我的判断是，卡桑哈必然参与了这件事。街头这些人十有**是卡桑哈的手下，所以我认为向他们求助会有危险。”
贝塔说得头头是道，十二只眼睛落在她身上，还在试图弄懂这只狗的智能程度。
“……我不相信你。”安珺敏拨浪鼓似的晃了几下脑袋，转而对几人道：“这几天它根本没说过话，为什么突然开口？遇到能主的时候它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狗不都是护主的吗？机器很容易就会问题，你们想想飞艇上暴走的仿生人！它疯起来咬我们怎么办，别听它的，走吧！”
她有应激反应。
贝塔不需认同，无意说出真相，更懒得解释，但既然和她们同行，还是说道：“如果说仿生不好理解，可以把我当成在用网络搜索‘下一步怎么做’后得到的内容。至于相不相信搜索结果，全凭你们自己。不过，那些暴走仿生人伤害你们了吗？”
她不能说可能是自己咬了奥尔加，才造成的所谓“暴走”。
如果有糟糕的家伙知道后盯上她，这么快就就被抓回去，实在太逊了。
“这……说不清的吧。”红清抱着手臂：“就是动物说人话怪可怕的，而且还不张嘴说话。”
忽然，贝塔长开嘴巴，露出四颗长长的犬齿。正想着它要做什么，从小狗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哈哈两声。
紧接着，贝塔闭上了嘴，众人陷入沉默。
艾希：“好像……还是闭上好。”
贝塔在椅子上踱步，坐下后垂头，嗅了嗅爪子：“流落陌生星球怎么办，我的搜索结果是：先找到住的地方。以落脚点为中心收集信息，储存物资，尽量避免和治安队打交道。”
人多机动性弱，需要做长远些的打算。
琥古：“虽然我不懂仿生之类的，但挺有道理。”
“确实……”艾希点了点头：“先找个地方呆着，再了解情况吧。”
安珺敏还是觉得不对劲：“贝塔，说出你的型号。”
“我也不是有问必答的老派机器人。”贝塔打了个哈欠：“刚才从降落场的工作人员那儿拿到了地图吧。”
地图在安珺敏那儿，几人看向她，安珺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贝塔，将地图摊开在椅子上。
贝塔：“这个季节的渡流不知吹什么风。”
琥古对照着建筑在地图上的方位，望着树叶的摆动姿态：“东南风”
贝塔：“那住的地方，首选下风城区的垂直方向，西南或东北。”
娟儿：“为什么？”
贝塔：“污染气体来得慢。”
众人一时语塞，想说没那么严重，但她们流落异乡，又遇到封锁，出现更糟糕的情况也不意外。
安珺敏：“……我们来的时候，降落处附近有不少和旅馆一样的地方。”
没有贝塔她也能想到。被一台机器指示就是很不爽！
贝塔：“距离公共交通近的优势是方便离开，劣势是有更大的机率发生爆——炸——”
一阵轰隆低音，响起在湖对岸的远处。
霎时，整个空间似都震动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打起抖来。
吹至眼前的风不同寻常，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硝烟味。
不用多少时间，一行人就看到浓烈烟气小簇升上天空，宛若狼烟，是预兆，也是警告。
来自降落场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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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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