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不断上升，贝塔站在脚边，宁宁心情复杂。
开始觉得这只小狗外表惹人怜爱，谁知咬人毫不留情，但现在，又意外地有些温柔。
宁宁不会知道的是，贝塔的咬合力连能主的脖子都不在话下，方才和闹着玩儿的程度差不多。
她更不会清楚，若全凭贝塔的本心，不受条约规范，另一个呆立在原地的也逃不掉。
不过这些对宁宁来说都不重要，此刻令她焦灼的不是和贝塔相处，而是简的存在。
一腔热情来到酒店，又因刚才那出意外有些退却，穿过长廊，站在1721号房门口，宁宁抬起手，指节刚要触到门，又收回来，垂下了手。
贝塔：“要我等多久？”
听上去是问句的命令。
宁宁抿住嘴唇，紧张得不行，手握得紧紧的，和有千斤重似的抬起来。“嗵嗵”，她终于敲了两下门，像是门上装了炸弹，大点儿声就会引爆。
贝塔听到脚步声靠近。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谨慎而小心。
“再敲。”她说。
心脏在胸口跳个不停，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宁宁几乎想掉头就跑，又敲了一下，唤道：“……简？”
短暂的沉默，门开了条缝。
金发的男性探头看了出来。
见到宁宁，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贝塔肯定门后有枪口对着，没着急钻进去。简拉开门让宁宁先进去了，贝塔才跟上。
门关上了，简转过身，宁宁攥着手，抬眸看他。
“怎么，别哭啊。”简虽然有些愣，还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拥入了怀中。
贝塔仰起头看着两人，有些入神，忽然，一只手将她捞起。小狗一扭头，黑发雇佣兵眼中有着笑意。
这是第二次了。
不带任何目的，将她抱起。
贝塔像是要否认什么，呲牙咧嘴挠了过去。然而列维已有了经验，隔着安全距离，任她怎么伸出爪子也够不到他的脸。
好吧。贝塔张开嘴就往列维手上咬，可列维好像料定小狗不会下口，没有放手。
贝塔真的没下口。
她的牙齿会分泌麻醉物质，奥尔加大概率是被她咬了，才会失控。眼前这人的体质似乎也特别，她都切担心闹出能主那般的事故。
列维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贝塔在心里“啧”了一声，装载了伯尔尼多德尔部分感官的身体却背叛了她，对列维身上的气味产生反应，摇晃着尾巴。
“咳。”贝姆意图打断一男一女和一人一狗的重逢。
贝塔清醒过来，抓住机会，泥鳅似的钻出列维的怀抱，跳到了地上。
幸好小狗看不出脸红。
房中有硝烟的气息，电视上播放着新闻，主持人的通用语字正腔圆，简向宁宁说了现下状况。
正如贝塔所想，这四人组和小卡桑哈存在敌对关系。
老卡桑哈弥留之际，小卡桑哈借他之名，让几人坐着有缺陷的飞艇出任务，想在渡流外解决他们。
历了一番惊险，列维一行回到渡流，要对付小卡桑哈，但今天凌晨，当他们赶到营地时，五分之三的队员覆没了，死去的，正是反对卡桑哈当治安队队长的人。
卡桑哈的人分布在渡流各处，他们从黄昏开始于各处游击，十分钟前刚到酒店，正在休整。
宁宁：“那你们今后怎么打算？”
列维：“要看卡桑哈想要什么。”
卡桑哈还没成年，就与他父亲发生冲突，一怒之下离开渡流，成为名副其实的宇宙雇佣兵。日常中，他也时常将钱嘴边，比起队长这会将他困住的位置，几人揣测，卡桑哈想要的是能带给他自由的钱。
为了钱，卡桑哈可以不惜代价，将宇宙搅得天翻地覆。
“迭戈叔就是卡桑哈的挡箭牌，”简说，“在这小子逃之夭夭前，绝对毙了他。”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发狠。
宁宁用力握住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简对她笑了笑，顿了一下，他松开手，从床边站起。
“简。”列维坐在靠边的椅子上，叫住了简：“就在这里接吧。”
听到这话，简的动作一僵。
贝塔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只听简发出一声嗤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型通讯机，握在手中，最后却扔给了列维。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装得一无所知，其实早就了如指掌了？
认识这男人一年，简始终觉得自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一瞬意外后倒也能坦然接受。
列维接过通讯机，按下接听键。
男声从那头传来：“简，卡桑哈的人在去你们那儿的路上！”
贝塔的耳朵警惕竖起。
简瞪大眼睛，抬手夺过通讯机，对着那头吼道：“胡斯，你这家伙——！”
列维起身，按住简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过通讯机：“胡斯先生。”
“……列维？”胡斯声音滞涩，接着说道：“夏子被杀了，席尔蒂走了，迭戈叔和多米尼克还被困在里面，你回来早些，说不定能赶上……卡桑哈压根不想做什么队长，说要每个人给他一半资产他就离开渡流！就算我再想，也没法继续支持你，列维。”
面对胡斯的滔滔不绝，列维听上去毫不意外，只问：“我很好奇，我们的情报换了多少？”
“……百分之十。”
“还不错。”列维知道肯定不止：“胡斯先生，务必记着这笔帐。”
通讯结束，纳鲁满脸茫然，简盯着列维，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还的通讯机。
贝塔大口吞下列维拿给她的布丁，猜到了大概。
胡斯是商会五人之一，本是列维的支持者，在卡桑哈威吓下出卖了四人组，以减少财产损失。泄露四人组位置的是简，他和胡斯私下有联系。
可以肯定的是，这家酒店已不再安全。
列维深深看了简一眼：“说到底，卡桑哈的目标只有我。”
他话音未落，贝姆就起身收捡武器。
简少见没立刻接话，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话语刚到达嘴边，就流失在了空气里。
“……这是最后了吧，列维。”简低声道。
他并不是要一个回答，而列维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列维只蹲下身，伸手揉了揉贝塔的头：“再见。”
贝塔瞪大眼睛望着他，满嘴都是布丁。
在这样的时刻，她没品尝到特殊的味道，只在心里“哦”了一声。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吧。
胸口好像有些发涩，实在奇怪。
简没多看宁宁一眼，也开始收拾武器。贝姆挠了挠头，露出想要叹气的神情。
“……我能做什么吗……”宁宁鼓起勇气打破这无声的时刻。
房间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名为死亡的阴影汹涌笼罩。
简头也没回，走向门外：“回去。”
他没多说一个字。
宁宁的瞳孔骤然收缩，跟着到了门口。
殿后的简脚步一停，紧拉枪支背带，微微侧头，回过身来。
宁宁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简拉过她的手，放了一把□□到她手中，直视着她的眼睛，朝她笑道：“拿好，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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