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睁开眼,看向牧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排那两人。
牧玄顺着我的目光瞥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极轻地摇了下头,示意我不要多事,也不要再关注。他似乎早已察觉,并且并不在意。
我压下好奇,重新闭眼,继续我的“修炼”。
又行驶了一段路,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许多乘客都陷入了昏睡。阿亮也终于扛不住疲惫和晕车药的效力,歪着脑袋睡着了,虽然眉头还皱着。
就在我以为牧玄不会再有什么指示时,他低沉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初七,‘星轨偏移,其三度半,荧惑守心,当主何应?’”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又艰深,涉及的是我从未系统学习过的星象玄术理论。我下意识地就想说“我不知道”。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攫住了我的头颅!
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记忆深处,搅动起某些沉睡的东西。剧痛中,一些零碎的字句和图像不受控制地涌现。
我捂住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嘴唇却不受控制地张开,吐出清晰却陌生的词语:
“星轨非轨,乃炁之循迹……荧惑非惑,心宿亦非宿……三度半非距,乃时之隙……守非守,乃……炁机交感之征,主……主大燥,兵燹之兆,或……或地脉逆冲之危……”
话音落下,我自己都惊呆了。
我说了什么?那些词句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懂!它们就像是从我嘴里自动流出来的一样!
剧烈的头痛缓缓退去,留下的是阵阵余悸和巨大的茫然与恐惧。我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着牧玄,声音有些发颤:“老、老板……我……我刚才说了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牧玄正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会如此。他的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像是探究,像是印证,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了按我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股温和的力量渗入,缓解了那残留的不适。
“继续修炼。”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记住这种感觉。”
我心神不宁,却不敢再多问,只能依言重新闭上眼睛,但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身体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令人恐惧的东西?牧玄他……究竟知道多少?
客车继续在夜色中行驶。期间又在几个小站停靠。那两位背包客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偏僻、靠近山区的小镇下了车。牧玄在他们下车时,目光再次淡淡扫过他们的背影,依旧未发一言。
阿亮醒醒睡睡,吐了一次,惨不忍睹。我看他实在难受,忍不住对牧玄说:“老板,能不能也让阿亮试试修炼?分散下注意力或许能好点?”
牧玄直接否决:“他的体质和精神力承受不住这种环境的杂气冲击,强行感知只会更糟,甚至损伤神智。”他顿了顿,补充道,“让他睡,习惯就好。”
我终于明白,这种“修炼”并非人人可为。我对这种混沌环境的适应和利用能力,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异常。
一天一夜的车程在煎熬和修行中终于接近尾声。当客车驶入澄海市客运站时,天光已经再次大亮。阿亮脚步虚浮、面色青白地跟着我们下车,几乎要跪在地上亲吻大地。
我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就发现出站口处的情景有些不一般。
三四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一字排开,车旁站着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神色精悍的男人。他们站姿笔挺,目光锐利,明显不是普通的司机或保安,周身的气场凝练而统一,竟隐隐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与周围嘈杂混乱的车站环境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一位大约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沉稳的中年男人。他看到我们出来,尤其是看到牧玄后,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得甚至带点谦卑:
“牧先生,一路辛苦。住处已经安排妥当,请您和您的同伴移步。”
这排场……我暗暗心惊。看来牧玄要见的人,身份极不简单。
牧玄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只淡淡颔首:“有劳傅管家。”
那位傅管家连称不敢,侧身引路。他带来的那些黑衣手下立刻训练有素地分散开,看似随意实则严密地护在我们周围,隔绝了周围好奇打量的人群。
然而,在这群恭敬的人群中,一道显得格外突兀和不协调的目光刺了过来。
我顺着感觉看去,只见在车队稍远一点的地方,靠着一辆非常扎眼的亮蓝色跑车。车旁站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时尚昂贵,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不耐烦。他正用一种挑剔又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我们,尤其是看到我们是从长途客车上下来时,那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前迎接,反而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们这边隐约听到:
“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接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结果就是几个坐长途大巴来的土包子?真是浪费表情和时间。”
傅管家脸色微微一变,严厉地瞪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小晟!不得无礼!”
那被称作“小晟”的年轻人撇撇嘴,把头扭向一边,满脸的不服气。
牧玄仿佛根本没听到也没看到这个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在傅管家的引导下,径直走向中间那辆最沉稳的轿车。
我和阿亮对视一眼,默默跟上。阿亮似乎被这阵仗和那个年轻人的话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晕车带来的萎靡都暂时被紧张取代。
车队平稳地驶离车站,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了一家极为豪华的滨海五星级酒店门口。
傅管家亲自为我们打开车门,引我们进入顶层早已准备好的豪华套房。
“牧先生,请您和朋友们先稍作休息。老爷今晚设了家宴,为您接风洗尘。”傅管家恭敬地说道,“届时我会准时来接您。”
牧玄点了点头。
傅管家又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只留下我们三人在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套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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