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一角已经竖起了围挡,有挖掘机和工人正在施工。
“有什么发现吗?”她和白一舟进入到施工现场,现场一片热火朝天。工人在指挥下操作着挖掘机,原本停尸房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土坑。
她望着施工现场,不知怎么的脚底有些发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只得轻轻倚着后面的围挡,擦擦额头上的虚汗。
“没有,还没有挖到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挖出来的深坑。
她不清楚白一舟怎么突然要挖医院的停尸间,而且速度非常快,昨晚还在怀疑,今天就已经动工。
不由得看向白一舟。
少年一幅老成的模样,专注地指挥着工人。
他是天辰山的弟子,一切行动都有天辰山做后靠。这次行动如此之快,一定是和上面打好了招呼。她暗暗想。
土坑的深度已达两米,白一舟冲着工人说,“继续挖。”
“小孩,你到底要找啥啊?”驾驶挖掘机的大叔有些不解,从早上开始,先是拆了房子,又没头没脑地东挖一下西挖一下,挺好的一块地刨成了莲藕洞。
“叔,你挖吧,需要停下我会告诉你。”他并没有过多透露目的,微笑回应。
“小舟,你看这个。”她从背包里拿出瓷杯,把大和尚与邪物斗法的事情告诉他。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土质细小,十分细腻,接近粉末。白山市是大片的黑土,没有这种土壤。”捻了些放在鼻子下面嗅嗅,“有些腥气。像是中部一带,河口附近。”
“不是本地的?”她微微一愣,脑袋蓦地发涨,不由得往后靠了靠。
白一舟见她脸色发白,连忙把土抖落到杯子里,赶忙向前伸手要扶住她。
她没摸到身后的围挡,两只手胡乱地抓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事情太过突然,白一舟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上前时晚了一步,李清贴着围挡迅速滑落,重重地摔在身侧的脚手架上,一股暗红色的鲜血从腹部流出,顺着架子滴落到地上。
白一舟傻眼了。
李清眼前一片黑暗,依旧有感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自己被推着在医院里狂奔,被医生扒开眼皮,头顶的白炽灯异常的刺眼,拉到各种仪器前,仪器一刻不停地嗡嗡响着,电流的声音,颤动的余音,所有人走后的空白寂寥,归于平静后的耳鸣。
终于安静了。
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抬起眼皮,自己果真在病房里,床边摆了好几个不认识的仪器,连接在自己身上的不同部位,实时地“滴、滴、滴”地发着声音。
但不是梦。
病房里现在只有自己,虽然连手指都动不了,但这一刻内心很平静,是许久都没有的安定祥和。
奇怪吗?有些奇怪。
目光转到窗口,能清晰地看到天空。
此时日落余晖,大片的火烧云染红了天空,东方的月牙初现,旁边依稀有星星相伴,一副深蓝的画卷。
楼下不时有车流、鸣笛、吵闹的声音。
真实又美好的一幕。
可惜和自己无关。幕后的邪物还没有揪出来,世界是不会平静的,失踪的司华年还没有找到,隐灵仍在自己体内。
纷纷杂杂,怎么能够停下来。
如果自己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像以前一样,能一直看日出日落,月升月降。外面的妖魔鬼怪,统统和自己没关,该多好。
可惜不能。
世界真荒谬。
李清嘴角上扬,自嘲地笑笑。
房间里光线渐暗,她打了个哈欠,眼皮不知何时又合上了。
白一舟在门外,透过玻璃看见她醒来又睡着,没有再进去打扰。同时用手机发了条短信:李清醒了,没有生命危险。
半晌,对面回了一条:嗯。
白一舟笑着摇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她再睁眼的时候,身上火辣辣地疼,脑子里也灌了浆糊似的,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盯着护士给自己上药,花了半天才缕清了思绪。
自己从唐寺回来着了凉,在和白一舟查看停尸间挖掘的时候突然晕倒,运气非常差地撞到了旁边的钢筋架子上,全身上下哪里都没事,偏偏一根突出来的钢筋刚刚好插进了之前受过伤的小腹。
医生还说,如果没受过伤,钢筋也不会轻而易举地穿破皮肤和肌肉。
“真倒霉。”不由得骂了一句。
好在伤势不算重,没几天撤掉了仪器,可以下床活动。
期间白一舟来了几次,对于挖掘的结果让她先别急,养好了并再说。
她拿着手机,几天没有看,好多条错过的信息。
总店的经理打了四五个电话。
我呸!
她看见就恶心,点进去,设置-拉黑。
没等设置完成,手机铃响了。
“李清,怎么没来?“经理话里带着几分客气。
“我不干了。”她本不想接,但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尽量控制着情绪,没和他们翻脸已经是自己素质高了。
经理似乎知道温泉酒店发生的事,干笑了两声,打马虎眼,什么他们虽然不对但是人之常情,你见识广又有手段之类的屁话。话锋一转,许诺李清,给她升职加薪。
提拔为经理助理,工资是目前的两倍。
没人和钱过不去,何况这次住院又是一笔大花销。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忍着怒气,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小清姐姐,你看这个。”白一舟把手机递过来。
照片里,土坑中有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黑色石头半露出来,旁边有一块石碑,竖着插在土里,紧贴着黑色石头,上有暗红色的字,看起来诡异非常。
她捂着胸口,压制着狂乱的心跳,“真的有东西?!”
“这是黑晶石,能吸收怨气,也可寄存魂魄,是夺宿法的一种。”他解释,“这里自从建好后久没有动过,医院本身就是生离死别的场所,布阵之人是在建院之时就想好了一切,想利用医院的阴气修炼邪功,六十多年间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恶灵。但我施法查看,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魂魄气息。”
她马上明白过来,不禁倒吸口冷气,“那个人把魂魄取走了?”
“我想是的。或许是邪功到了紧要关头,魂魄的力量不够,盯上了力量新村。力量新村距离医院只有一条街,是最合适的地点,我们只是发现了孔娜、夫妻二人、乔映星三起,往前数有可能还会有我们不知道的。”
“啊!”她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白山本地没有修道的门派吗,怎么可能从来没被发现过?!”
他缓缓地摇头,神色颇为不解,“白山市没有玄门界的人,只有和灵物相互依附修炼的萨神,他们似乎也并不关注这些。不过小清姐姐,你也算半个本地人,没听说过力量新村发生过诡异的事吗?”
沉思了片刻,她语气不确定,“除了助理讲过的事,我没有注意过,而且只是三年前才有的,更早之前就不清楚了。”
“三年前……”他喃喃道。
“隐灵第一次出现在白山市也是在三年前,不知道与六十年前布下邪阵的邪物有何关联?”她问。
“看来我得好好去查一查了。”
盯着手机中的黑晶石,她想到了什么,“可孔娜和楼下的夫妻家中并没有发现阵眼水晶,这是怎么回事?”
“孔娜是至阴之体,**oss只是需要她的魂魄,至于夫妻二人,”他拉长了声调,也很迷惑,“难道是遗忘了什么?”
“得再去一次力量新村。”他的脸上飘来一丝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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