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下一步，去工厂？”她问。
“好，我回去准备一下。”白一舟说。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李清按了接通。
“李清，忙完了回来，有事找你。”经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的。杨哥。”挂了电话，她叹口气，“公司领导找我有事，我得马上回去，老四，你回家等我。小舟，你准备好了告诉我，我们一起去。”
安排好事情，她抓紧下了车往公司跑去。
实话，调到总店后，自己一直没做什么工作，之前带客户成交量也是寥寥，后面又总是生病请假。
经理杨金龙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什么，愧于温泉酒店闹鬼，同事们把自己推出去做挡箭牌，反倒给自己升职加薪。
现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又是借口带客户老往外跑，本职的助理工作其实做的也不怎么样。
他突然找自己，多少有些忐忑。
不会是他知道了吧？
如果要开除自己……呃……也不能怪经理。
她提着一颗心，推开店里的门。
同事们大部分外出，只有一两个人在，看见是李清，目光放回到电脑屏幕前。
她走到一个同事面前，指着经理办公室，张张嘴，对她做着口型。
同事点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经理等着你呢。
她微愣，预感有些不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预想了多个可能，做足了准备，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
“杨哥。”她推门进来，脸上堆着笑。
“嗯，回来了？”杨金龙眼睛没搭她一下，屁股下的转椅转了半圈，从桌上拿起车钥匙。
她眼神跟着杨金龙的动作。
“走，跟我出去一趟。”杨金龙站起来，提了提皮带，往外走。
“好的。”
他走出办公室，说，“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
“好的杨哥。”同事回答。
杨金龙推开门，回头示意李清跟上。
李清快跑了两步，默默地跟在杨金龙后面。心里有些疑惑，他什么都没说，难道是没发现自己的事？
“上车。”杨金龙坐上车。
她看着停在门前的suv，爬上车，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问，“杨哥，我们干什么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发动汽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点了颗烟，降下车窗，车外的寒气侵入。
李清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把拉链拉到脖子。
他眼睛斜撇着，抖了抖烟灰，“冷了啊？”然后把车窗升起，烟叼在嘴里。
烟丝燃烧着，烟气很快弥漫到整个空间。
“咳，咳。”没忍住，她咳了几下。
杨金龙又打开车窗，把烟蒂随手扔出去，踩下油门。
车子顺着主干线，一路往北驶去。
她偷偷用余光瞄着杨金龙，他专注地看着前方。
眼神也转向外面。
城市的北面是大型物流公司，装修市场，大大小小的居民楼插在厂房与厂房之间。
前面开始堵车了。
她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正是四点多，晚高峰即将开始。
“一会到了，你就看看，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杨金龙突然打破沉默。
“嗯？”她脑袋侧过去，似乎在理解他说的话。
见她不是很理解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朋友的房子，最近有些不正常，带你过去瞧瞧。”
这才悟过来杨金龙的意思，“好，好的，杨哥。”
“哈哈，你别紧张。”他转头看了看李清，笑。
他不说还好，说完李清攥了攥手机。
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可太清楚了，前几次要不是凑巧，要不是蒙混过去，万万想不到别人会当真。
现在可怎么办？
硬写头皮也得上。
车驶进一个园区。
楼房外立面的蓝色漆斑驳不堪，亮灯的窗户不多，园区照明灯闪动着光。
停好车后，杨金龙走进园区中间的一栋楼。
二单元，防盗门留了一道缝。
楼栋是步梯楼，她跟在杨金龙后面，上到了六楼。
到了门口，她眼冒金星，不得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杨金龙敲敲中间的门。
门是三七开子母形式。
不多一会，门开了。
一个光头探出来，板着脸。
见是杨金龙，皮舒展开，门完全推开，“龙哥，进，进。”
杨金龙走进去。
李清弓着背，以便胸腔吸进更多的空气，趿拉着脚跟上。
光头男人走在最后，关上了门。
屋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黄色花纹的地砖映着黄色的光，晃得眼花，本就迷糊的脑袋此刻更是分不清前后左右。
她捂着胸口，深深地吸着空气。
室内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有着和室外截然不同的憋闷感。
“龙哥，人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斜前方传过来。
“没事，身体不太好。”杨金龙说。
她在门口缓和了片刻，抬起头。
那一刻，心直突突。
几个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五大三粗，脖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正在吸溜着茶水。
四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好像猎物已经落入了圈套，唾手可得。
她不由得退了一步，直接撞到身后的大门。
“嘭。”
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尖瞬间冰凉，心脏快要跳出去。
“李清，来。”杨金龙坐在沙发上，嘴上叼着一颗烟，招着手。
沙发上的几个男人眼睛一直没有挪开，嘴角向上，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地动着。
她咽了口唾沫。
这场景像是电影里犯罪分子聚集，心里冒出一个疑惑：杨金龙把自己带到这里，只是想查看房子的异常吗？
她不敢和沙发上的人对视，移开双眸，眼皮低低地扫向周围。
“没事的，你过来。”杨金龙催促。
身后就是门，她尽可能地控制着身体，没有夺门而出。
自己和他出来，同事们都是知道的，他应该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李清内心天人交战，向前微微地迈开一只脚，慢慢走向杨金龙。
他喷出一口烟，“你看看这里正常不？”
沙发上那几双眼睛一直游走在她身上，神情说不出来的古怪，犹如背芒在刺，非常不舒服，她赶紧别过头，看向四周。
面前是窗帘，厚厚的织金材质，把窗户挡得严严实实，铺满了一整面墙。
客厅面宽约有六米，窗帘是两扇拼接在一起的，中间的柱子是木质，朱红色。
这家的装修风格好奇怪。她想。
沙发对面是电视背景墙，金色的软包，电视柜和柱子是同一种材质和颜色，上面摆了一台黑色框的电视。
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颇为阴沉。
“刚子。”杨金龙眼神示意一下身侧的男人。
尤刚放下茶杯，晃着身子走过来。
感受到脚下的楼板微微颤动，她蓦地一回头，男人出现在她身后。
“啊！”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这个人很高，身上的肉横着从衣服里挤出来，脖子的褶皱上泛着油光，活脱脱一座肉山。
尤刚逼近李清，压迫感愈发强烈。
她张张嘴，舌头好像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刚指了指她身后。
她转过去，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尤刚手掌放在她肩上，推了她一把
她一个踉跄，诧异地扭头，刚要张嘴，尤刚露出玩味的表情。
心里一哆嗦，厌恶感瞬间涌出，立刻回过头，看向旁边。
杨金龙夹着烟，嘴里吐出烟雾，对上李清的目光，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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