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时间变得粘稠而模糊。傅叶秋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通过管家送餐的频率大致推断时间。上官程又消失了,这种等待审判的状态,比一顿毒打更让人煎熬。他大部分时间都靠坐在床角,一遍遍地回想自己前二十年短暂又荒唐的人生,从大巴山的土路,到南城大学的林荫道,再到每次应酬结束时空无一人的马路。他想起春芽前不久还红润的小脸,到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模样,想起上官程围在他身上那条围巾的柔软触感,最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悬崖边,那双突然变得冰冷又陌生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管家,他提着一个沉重的帆布袋,袋子里传来石头碰撞的闷响。
傅叶秋从床上坐起,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管家没有解释,放下帆布袋便转身走了出去。正当他想下床查看时,上官程的身影出现了在门口。
她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进来后径直打开了帆布袋,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
上官程随意地从里面拿起一块,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将那块石头狠狠地抛向了墙壁。
“砰——!”
石块撞在墙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又弹落在地。
傅叶秋僵在了原地,心脏因为上官程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每天待在这里很无聊吧,”上官程笑了笑,“我们来锻炼一下身体。”
傅叶秋还没反应过来,上官程便再次拿起一块石头,这一次,她照着傅叶秋脚边的位置,用力扔了过去。
石块擦着傅叶秋的裤腿飞过,重重地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险些砸到他的脚踝。
傅叶秋的瞳孔猛地一缩,刚想站起身,上官程已经又拿起一块石头,毫不犹豫地扔向了他的小腿。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向床下翻滚,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但他来不及喘息,上官程就已经再次瞄准了他的肩膀。傅叶秋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侧身躲过了再次呼啸而来的石块。
狭小的囚室此刻变成了致命的牢笼。石块带着风声从他身边飞过,他只能拼命地在房间里闪躲。他不敢停下,上官程扔石头的力度绝对不是在和他闹着玩,一旦被打中,骨头很可能会断。
额前渗出的汗水混着石块扬起的灰尘流下,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一下,只是慢了半秒的时间,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头就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左腿膝盖上。
一股尖锐的剧痛瞬间袭来,像是骨头被生生敲裂。他闷哼一声,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
这场死亡游戏终于停了下来。
皮靴踩在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感觉到上官程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随后,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受伤的膝盖上,用力碾压。
“啊——!” 傅叶秋痛得惨叫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看来没断。”
傅叶秋心头一颤,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轮的折磨。
但过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那只脚从他的膝盖上移开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傅叶秋忍不住睁开了眼。
上官程依旧站在他面前,低头盯着他,但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混杂着迷茫与恐惧,甚至还有一丝痛苦,仿佛她才是刚刚那场游戏的受害者。无论是之前和她在一起时,还是被关到这里之后,傅叶秋都没有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
他大着胆子,扶着床沿挣扎着站了起来。膝盖还是很痛,但似乎的确没有断,勉强还能走路。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也不想知道,只想趁她愣神的功夫,尽可能地离她远一点。
虽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但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上官程脸上异样的表情便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傅叶秋的错觉。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让傅叶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再动手,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锁再次落下,傅叶秋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没心情去思考上官程奇怪的反应,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另一边,上官程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出了那间囚室。
“看来没断。”
这句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昏暗的地下室,飞射的石块,同样跪倒在地的身影。
“自己站起来。”
她站的位置,说的话,做的动作,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倒在地上的人抬起头,那张满是泪痕的稚嫩脸庞,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五官。
上官程快步走进通往地面的电梯,太阳穴开始一阵阵地抽痛。记忆的碎片像玻璃渣一样在脑海里翻搅,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名为“傅叶秋”的联系人。
电话接通了,那头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如果有意外情况,照之前安排的做。”
“明白。”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的声音。
挂掉电话,上官程将手机调为静音,放进了口袋里。
“回学校。”她冲进早已等候在别墅门口的黑色轿车里,对司机吩咐道。
车辆平稳地驶出庄园,汇入城市的车流。头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无数根针在脑中搅动。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闭上眼靠在后座上。
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掠过,痛感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的意识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迅速下沉。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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