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涣羽想要沈贵妃将一个人安排进沈府。而且,要让沈贵妃的哥哥在朝中为他谋得一官半职。

江云眠早就猜到贵妃与涣羽之间可能做过交易。而贵妃付出的代价,是帮涣羽完成一件事。只是……涣羽这样公然安排人入朝为官,沈贵妃真的会答应吗?若安排的人行事没有差错也罢,可若是此人心怀不轨,牵连的就会是整个沈家,还会殃及贵妃。这样的代价,贵妃真的能接受吗?

江云眠对涣羽的交易不大了解,但她看得出来,贵妃一定有什么把柄在涣羽手中。因为她看完江云眠递给她的信,先是愣了一下,再点点头,“本宫信守诺言,会去做的。还请阿禾转告他们,他们答应过不让本宫为难,本宫相信他们,也请他们,信守诺言。”

“阿禾,陪本宫下一盘棋吧。”贵妃好似有些失落,头低垂着,神色几分恍惚。

贵妃和江云眠对坐下棋。不过,她们的心思都不在棋上。

“阿禾,没想到你竟是涣羽的人。”沈贵妃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可心中却有几分失落。这几日,阿禾陪着她,她很开心。就好像,看到阿禾,就好像看着年少的自己。许是自己的过去有遗憾,她发起真心地希望,阿禾能一直快快乐乐,保持着孩童般的天真,而不是被世俗的种种束缚左右。可是,在涣羽,那样一个地方,所有人都是组织培养的刀,不能有情感,不能有自我,阿禾真的会快乐吗?

江云眠习惯了不被情绪左右,可听到贵妃这句话时,却有几分心虚。这些天,贵妃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终究是几分愧疚,几分无奈。

毕竟,连江云眠自己,都还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资格。

一局终了,胜负未定。她们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贵妃起身,走到江云眠身旁坐下,狡黠一笑:“阿禾,我们一起小酌几杯,如何?”

江云眠猜测,贵妃现在在为涣羽的事烦心,毕竟若这步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下意识地,江云眠便开口安慰:“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涣羽做事,一向言出必行。既然允诺不会做有害于贵妃和沈家的事,那涣羽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恪守诺言,这是涣羽向来的规矩。”

贵妃的愁眉舒展几分,心底的不安也减了几分。可她还是想小酌几杯,现在正是暑天,午后有些许闷热,人也昏昏欲睡。

江云眠平日很少喝酒,她怕自己醉了,醉了就会影响判断。平时执行任务,她是滴酒不沾,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倒是贵妃,平日里看着温和知礼,这次却喝得酩酊大醉,偏偏还让其余人等退下。偌大的殿中,只有江云眠和贵妃两个人。

贵妃拉着江云眠,半醉半醒地讲着:“阿禾,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她的脸颊透着几分红晕,声音中透露出激动,倒如十几岁般有活力的纯真姑娘。

江云眠认真地听着贵妃讲的故事。其实她猜到了,这些事,是贵妃年少时的亲身经历。但不同于前些时日贵妃总讲的年少趣事,这次,贵妃讲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跨越了几载岁月的故事。

而故事里,时不时会出现那位周家公子,也就是周定澈。

从两小无猜到一同长大,故事里沈贵妃与周定澈两情相悦。但是,世事无常,她没等到他的聘礼,却收到他的绝笔。亲眼看着所爱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天人两隔。

沈贵妃将此事埋藏心底十几年。

江云眠有些心疼贵妃。她知道吗?那幅《烟雨渡》,是她至爱之人亲手所绘。她日思夜想之人还活着,却几分落魄。

江云眠不能直接告诉她真相,但她含蓄地提醒道:“或许娘娘牵挂之人,在娘娘看不见的地方,过得不错。”

贵妃自嘲般一笑,但愿吧。可真相,往往比设想的更冰冷。

这份执念陪着她度过了十几年,可是,真正走近时,她才发现,被困在过去的,只是她自己,只有她自己。就好像,那些美好的瞬间,只是虚无的云烟。所有人都醒了离开,重新开始。只有她,靠着回忆,度日如年。

笑着笑着,沈汀的视线因泪水而模糊。

江云眠觉得沈贵妃的经历,与自己几分相似。同样是年少时无忧无虑,同样是后来身不由己,同样是信任之人假死。

但沈贵妃幸运得多。她的亲人尚在,陛下又敬她爱她,她的一生至少没有沉重的负担。

江云眠自己,却是连血缘至亲都嫌弃她丢下她欺骗她。等到她能自己活得好好的是时候,她的哥哥却又跳出来,想要阻止她的计划,想要她做回那个没用的江云眠,又冠之以“愿你无忧无虑”之名。

可是,已经学会飞的鸟,不想再回到精心编织的金笼子里。

但幸运的是,在她当年走投无路时,有一位心善的女子秉一盏烛火,照亮了她的路。而她,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努力往上走。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有能力坚守自己,以后也会有能力做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查清江家一案的真相。她会变得越来越强,然后选择她自己的人生,不被任何人左右。

这几日在宫里,她学会很多。

她学着察言观色,总能把贵妃哄得笑盈盈;她更加能忍耐,这宫里处处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之人,那些对她出言不逊甚至暗中做手脚之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实在忍不了,就暗地里以牙还牙,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若是小时候,她受欺负了,还会想想对方有没有苦衷,可能不是故意的之类。但现在,她没有那么天真了。小事忍一忍,大事则不动声色地反击。

她不是冷心冷血的无情之人。街市上舍不得为自己多花一文钱的年迈之人,她会心疼的;路边摔倒了却不想让旁人担心的孩童,她也会心疼的;就连贵妃落泪,她都会心疼的。

她只是……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被欺负。回击那些主动挑衅作恶之人,如果在世人眼中这算是自私麻木、斤斤计较,那就让别人这么说吧。她做自己就好。

江云眠提醒厨房给贵妃做醒酒汤,自己将贵妃哄睡着,就联系涣羽,告诉他们贵妃同意涣羽的要求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要找一个理由出宫了。

第二日,沈贵妃身边的“阿禾”染了风寒,就被遣送出宫了。

经此一事,江云眠忽然对毒药感兴趣了。她很好奇,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样的毒,能让人假死而后复生。

她想起沈贵妃说过,周定澈“死”的那一日,沈汀亲眼看着他脸惨白惨白,身体变得冰冷,没有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可这样看似毫无生机的的一个人,又为何会活过来呢?

江云眠猜想,是有人炼制出能让人假死的药,周定澈当时为了保住周家其余人,服下了这种药。

她曾经太狭隘了,以为只有武功、谋略才算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筹码。现在看来,真正要学的还道阻且长。

她想学炼药的本事。或许,这得先从医术学起。

那她得向谁学呢?虽然涣羽内部有专门负责炼药的人,但是涣羽内部各司其职,不可能轻易就让她学。

再说,医术嘛,自然是找那些行医多年、精通药草之人学习。对了!她可以打听打听医术高明的民间神医啊!

这就简单的多了。医术高明的神医总是极富盛名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的,他们的名气就大了。江云眠一打听,知道了在城外的山上住了一位神医。她连忙出城,希望能拜师学艺。

在离开前,江云眠特意告诉闻雨,说自己要离开至少一个月。闻雨竟有些可惜,说江云眠不在,风阁里棘手的任务就少一个人办了,又得在阁里到处“抓壮丁”。

还有一句话,闻雨没对江云眠说。阁主这一个月恐怕又要更以前一样了。本来因为江云眠在,他好不容易正常点了。哎,她又开始担心了。

江云眠为了“拜师学艺”,诚意可是十足的。隐居在深山中的神医,为穷人家看病时能仅仅只收几文钱,收的钱还赶不上药材的钱。他不图利,名也已经有了。那他求什么?江云眠揣测,是名贵的药材,是山里找不到的药材。

所以这几日,她到处搜罗名贵的、稀罕的药材,花了她这几年的大半积蓄,东拼西凑,准备了一份丰厚的拜师礼。这下,神医总能安心收她为徒了吧。江云眠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谁料江云眠来到老神医的住所后,神医听说她是来学炼药的,连江云眠话都没听下去就关上了门,将她拒之门外。他关门时还咕哝着:“现在的人啊,都利欲熏心了。”

江云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面对这样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她有一丝丝自惭形秽——她想学炼药,的确是为了她自己。她想多一种能力,这样未来可能就多一个筹码。

所以,这医药,她是非学不可了。她就守在神医的住所附近,每日读读自己精心搜罗的医术,去山上看看草药,一连三天。但是,江云眠觉得,这些学的并非根本,还是要拜师,才可亲自领略其中的奥秘。

“姑娘,你走吧。我行医,不为什么,就是为了自己心安。有企图和私心的人,还是别学咯。有些事做了,要用一生来弥补。”神医一连三天出门的时候都看见江云眠,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似是而非地劝告。

这神医……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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