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渔阳翁巡山随记》

“湘波啊!”武王折腾一夜也有些累了,这会儿赶紧坐在太师椅上,就着窦湘波端着热茶的手吸溜了一口,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安排。

“给你十五天休沐时间,你去金陵一趟吧?”

窦湘波不由得一愣:“去金陵?”

“对!”

“去金陵干吗?”

“你傻小子,当然是去汝阳王府了!”就算在自己府中,毕竟还是担心隔墙有耳,武王瞅瞅两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伏在窦湘波耳边说话。

窦湘波眨眨眼,也学着他小声道:“去汝阳王府干吗?”

“啧,笨蛋,当然是把那本书偷回来啊!”

“那个什么渔阳翁山记?”

“是《渔阳翁巡山随记》!唉无所谓了,反正就是这本记。你听好了,我只能嘱咐你这么几件事:一、宫里那个张公公不要动,免得打草惊蛇:二、你告假的理由是私事,并非因公外出,府里的人就都不能带了,不能让人知道你要去干啥:三、到了汝阳王府,不能暴露你身份,要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把这本书偷出来:四、真正的《渔阳翁巡山随记》在书中的‘滁州篇’‘阴山篇’会用到一个印章,长这个模样。”

武王接着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纸,微微有些泛黄,看得出来很有点儿年岁了,上面写着一首描写景物的诗,落款为“渔阳翁”,下带一个红泥印记。

这印记方中有圆,圆中见方,工而不板,印文为“渔阳翁私印”五个字,字体带有隶意,线条屈曲饱满,端庄厚朴,平正易识。

窦湘波不由赞叹道:“此印风格端庄厚朴,匀称方正,气度从容,印文结构严谨工稳,构思精巧,虚实相生,真可谓大方浑厚、朴拙天成。”

武王忍不住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能不大方浑厚么,这是高祖爷的私章!”

窦湘波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抬手摸摸纸上这个红印:“高祖爷的私章?”

武王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头发:“咱们这位高祖爷,雄才伟略,开大靖之疆土、谋万世之伟业,这都没得说的,就有一点,爱学那些个文人才子写写诗词歌赋啥的。本来也没啥,偏偏晚年突发奇想,把年轻时走过的、听过的名山给亲笔记录下来,还幻想了些风月奇事穿插在其中,其中一篇就是写自己在金陵巡山时遇到一个美貌女子,什么德性贞静,柔和贞淑,什么自己与该女子相见恨晚,在山中同食同寝月余,不得已时方恋恋不舍离开。你说这不扯淡么?他一共就去了金陵一次,还是我陪着去的,在金陵时上山游玩也是我陪着上的,一共待了五天,白天出游随带两班文武、八百御林,都有我陪,晚上在行宫有三千铁骑、中宫姜皇后和庆馨宫杨妃作陪,哪有点子空去邂逅什么美貌女子?”

听到此,窦湘波已约莫猜到是何种情形了。

果不然,武王顿了顿后,艰难开口道:“内容实为杜撰无疑,但却为高祖御笔亲写。高祖爷驾鹤西去那年,我就向崇帝进谏过将此书焚烧,也算是高祖爷在天有灵,有一书相陪,也不寂寞。崇帝却说什么也不肯,执意将此书作为高祖爷留在人世间的念想,收在四执库中,不时拿出来怀念。”

说了半天都有些口渴了,武王就着窦湘波的手吸溜了一口茶水,继续道:“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啦!汝阳王祖上协先祖太爷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因他出身河南汝宁府,先祖太爷把他封为汝阳侯,祖荫三代,到了汝阳王爷爷这一辈,按理说祖荫到期,应降为伯,但其祖父有大才,协助高祖爷平水土、救四方百姓,有大德,不仅恩许承袭祖荫,且加官晋爵至王侯,封在金陵。到了汝阳王这一代,无甚大才,倒也无过,然此书写高祖爷在金陵时与一女子有恩爱之情,不免使人想入非非,误以为自己是真龙之后,若只是脑中想想,也就罢了,怕就怕付之于行动,唉……”

说到此处,虽小小感叹了一番,但想到正事儿,却又打起点精神道:

“明日卯时宫中会送出一本新的《渔阳翁巡山随记》出来,你拿这本把原先那本调换走,若汝阳王无甚异动,确实只为爱此书,则此事便到此为止。若有异动,那他手中的《随记》为仿本,既非高祖爷亲笔手书,也无当年私章,便算不得数,纵使皇亲宗室都来看,也无甚大碍,摇动不了民心社稷。”

窦湘波点了点头,此前虽不知这渔阳翁到底为何人,但他已然猜到此书很可能关系甚大,不然王爷也不可能连夜进宫,因此也已预想到可能的后果了,便是去汝阳王府取书。

但他没想到竟然需要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书换出来,如此看,靖帝确实宅心仁厚,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在汝阳王以万两银票换走此书的情况下,仍通过此法给汝阳王一个机会,以观后效。

此时武王见他不语,便问他:“如何?莫非连你都没把握?”

窦湘波虽为麾下前部将军,但打小儿便在军中,帐前听令,与武王另一个儿无异。是以武王知他十分聪慧,每陷绝地总能化险为夷,能人所不能,因此对他十二万个放心,知他绝不会没法子,只是使激将法问问而已。

窦湘波叹了口气,道:“我想此事关系匪浅。若汝阳王真有不二之心,那必已养了些羽翼,若真有能人异士在府中,真要神不知鬼不觉把此书替换回来,末将此时此刻也拿不那么精准,因此,有一事需请王爷首肯。”

“哦?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换书一事倒也不必推诿,全在我身上。只是王爷若能同意颜淼与末将同去,以他又有身手、又有机变、又能受得苦,必然能为末将助力,顺利将书替换出来。”

武王眼睛一亮,用手捻着长须,点头道:“这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颜淼是否愿意同你同去?说起来,他来京好几天了,也不回府来吃顿饭歇息歇息,这孩子!”

窦湘波嘿嘿一笑:“您老人家就不用管这么细了,一切交代在末将身上!”

窦湘波起身出府返回醉仙楼,颜淼本有些困倦了,然而又想等着他消息,因此和衣而卧了一会儿。

此时听到窦湘波来到,赶紧起身,取一碗新茶给他。

窦湘波喝了一口,将前因后果道来,末了说:“此一去,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需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与我同去最好,总需有个照应。”

口里说着,眼睛却瞟着颜淼。

听闻此言,颜淼微微一笑道:“那莫若我去陪你去吧。”

明明心里期盼得紧,此刻窦湘波却来了个欲擒故纵,叹气道:“我此去是有规矩在身的,可不是游山玩水。”

颜淼撇撇嘴,道:“那有什么?正巧我也打算不管你们管不管这件事,我都要去汝阳王府看看,如此正好,有你做伴,我这一路就不寂寞了。”

窦湘波这才点头道:“好,那咱们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启程。”

然而颜淼转念一想,他又提出了个条件:“不行,我还有个条件,你若答应了我就陪你同去。”

窦湘波哭笑不得:“祖宗喂,你本来不就要去汝阳王府么,刚答应了怎么又冒出来个什么条件?”

颜淼双手往腰间一叉,傲然道:“对,有条件,不答应就不去了!”

窦湘波无奈,只好说:“好好好,你先说说看,什么条件?”

颜淼莞尔一笑:“我的条件就是,不要告诉应奇我乔装打扮套消息这件事。”

窦湘波一愣:“这却是为何?”

“不为何,我觉得告诉他反而麻烦,还不如不说。”

“……”窦湘波先是无语了一下,但而后想象了一下应奇可能会有的反应,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道:

“说的也是……若是被大将军知道自己嫡亲的大师兄来了京城,乔装为小倌,在风月之地出卖色相……而我还是帮凶……”

颜淼脸色微微发红起来,绞着手指,诺诺辩解道:“没有出卖色相,人家不是戴了面纱了嘛……”

窦湘波凝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他,颜淼脸色更加酡红,烛光下宛如一块儿美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水润的双瞳上,蝴蝶羽翼般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轻薄透亮的小倌服穿在身上,衬托得整个人宛如一枝清莲,香气馥郁,柔情侠骨,在夜晚缓缓摇曳。

窦湘波一窒——这还不叫出卖色相?真是要了亲命了,光看这眉眼就能醉死人好吗?还有我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当时咋同意他乔扮小倌的?这该死的小倌服,效果也太好了吧!

窦湘波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不由自主脱下自己外袍拼命往颜淼身上罩。

颜淼被吓了一跳:“你干吗?我又不冷。”

窦湘波冷口黑面:“如果让大统领看到你这样子,非扒了我皮不可。”

短短一句话,给颜淼也泼了一盆凉水。

是的,如果被应奇看到,也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堂堂大靖朝武王府嫡出的第三子,禁军统领兼御前侍卫统领应奇,正是清扬门清扬老人的关门弟子,也是他颜淼的嫡亲小师弟,素有少年军神之称,打小儿周方端正。

是以应奇虽是师门年龄最小的弟子之一,却威严甚重,令人望而生畏,连素来调皮捣蛋的小师叔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丝毫不敢因自己在师门中的辈分较高而多喘几口大气。

颜淼默默地拽紧了窦湘波裹在自己身上的衣物,带着一丝期冀问道:“那你同意了吗?”

“同意了,必须这样。”窦湘波的语气坚定、坚决、不容置疑。

开玩笑了!虽然自己是被拖下水的,但他毫不怀疑以大统领对他师兄的感情如果在得知自己是他师兄潜行风月场所的帮凶后会是什么反应——不宰了扒了皮丢出去喂狗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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