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连这一声开门,真切得他本人仿佛就离乔倚苍不远,仿佛就在门外。
乔倚苍愣了几秒,随即带着自己也说不出的期待,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粗重急切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此刻变道为同一轨线。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乔倚苍一把拉开了那道门。
门外,冷弱的微光透过树荫洒了下来,照亮了陆川连的半张脸,鼻影上方透出一对明亮澄澈的眸子,如暗夜里迷蒙的碎星子。
陆川连把手机放了下来,直直地与乔倚苍对视,任由自己跌沉入乔倚苍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彼此对视许久,却无言。
看见陆川连的那一刹那,乔倚苍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紧绷的一段弦在面对上陆川连的那双眼睛后,很快松懈了下来。
他现在心跳快得简直不像话。
彼此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乔倚苍不敢抬手去触碰面前的陆川连,他怕这一切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怕面前的陆川连只是一个虚无的泡影。
他不想去戳破这过于美好的梦境。
乔倚苍的手指堪堪停在了半空,他用灼热的目光一遍遍地描摹着陆川连的面容,想说些什么却梗塞在喉,说不出来。
陆川连见他这犹豫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干脆自己主动上了。
“乔倚苍,我……”
陆川连霍然一怔愣,止住了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两道晶莹的泪光登时从乔倚苍泛红的眼眶中流出,那双眼睛被蒙上了厚重的泪光,众多委屈与心酸一如隔夜井水源源不断地溢出。
乔倚苍一把将陆川连拉进怀中,力度大得几乎要把陆川连整个人按进胸膛里。
他的泪珠一个接一个地滴进了陆川连的肩膀上,陆川连听见乔倚苍一直在啜泣和哽咽。
陆川连心里也不好受,他反手搂抱着乔倚苍,一直在摩挲乔倚苍的后脑勺,耐心地安抚着乔倚苍溃堤的情绪。
跟着,陆川连把他刚刚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乔倚苍,我来了。”
是啊,陆川连来了。
他最在乎的人来到他身边了。
乔倚苍没说话,在陆川连颈窝里又是蹭了好几下,势必要把冰凉的眼泪落在陆川连裸露的皮肤上。
“哭吧,哭完就好了。”看见乔倚苍这样,陆川连无奈地哄,刚才集结的阴云一扫而空。
既然乔倚苍不肯说话,就换陆川连说话。
“视频没了可以再录,歌没了可以在编,我还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川连轻声地说,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都掺杂着他本人百分百的真心。
他早就答应了火浪乐队,等毕业了就会加入他们。
既然陆川连都已经挑选好了一个喜欢的出路,那他还选择留在学校的意义是什么?
陆川连心知肚明,他仅仅是为了乔倚苍。
如果乔倚苍加入他们,那就最好。
如果乔倚苍不肯加入,陆川连也不强求,只求陪他一起度过最后在一起的时日。
在各奔东西之前,率先将这份情谊书写到极致。
陆川连没想到的是,他说出这一段哄人的话来,乔倚苍反而哭得更猛了,他能感觉到自己锁骨处落下来很多泪珠,不断渗入了自己衣服里。
一滴滴泪珠滑进自己衣服里呈现出来的湿度过于怪异,陆川连松开了乔倚苍,用自己的指腹擦着乔倚苍的眼泪,既无奈又好笑。
“你哭这么多干什么?”陆川连说,“你的眼泪可不是珍珠啊,换不了钱。”
“我都说我有泪失禁了……你还不信……”
乔倚苍的声音闷闷地从旁边传过来,听起来委屈得要命。
“我哪有不信?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哭这么猛而已。”陆川连有意调和着气氛。
些许的安静弥漫。
“你怎么来了?”乔倚苍又趴在了陆川连肩头上,扯回到了他最先问的问题。
“我请假来的。”陆川连回答。
“为什么?”
“那还不是某个人一通电话打过来求我要安慰吗?他现在需要安慰,那我就来了。”
“我哪里有求安慰了?”乔倚苍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情听上去好转了一些。
“那你现在趴在我身上干嘛?”
陆川连觉着好笑,不禁反问。
“我是树懒来的,挂人身上是我的习性,你被我挂应该感到天大的荣幸,我这个树懒很挑剔的,专门只挑好看的人挂。”
乔倚苍贫着嘴,说得那是一个溜,心情总算是见晴了。
“那谢谢了。”
陆川连陪着乔倚苍闹。
一个短暂的玩笑过后,两人原地相拥了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默契地沉默不语。
乔倚苍多少次能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停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亘古不变。
直到沧海填平了高山,太阳不再东升,月亮不再盈缺,风里不再带来远方的芳香,他们再来直面不久后需要痛彻心扉的分别。
乔倚苍收紧了手臂,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的慰藉。
“到你说了,今晚你怎么回事?”
陆川连看他,“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也不好受,你可以说给我听。看在我徒步跑过来的份上,你要有良心,就一字不漏地跟我说。”
乔倚苍一听陆川连说自己是徒步跑过来的惊了,他立马松开陆川连,“真的假的?”
陆川连眯了下眼,撒谎脸不红心不跳,“我说的难道还有假?”
那不得了了,这可是五公里的路!
陆川连就这样跑过来,累惨他了!
乔倚苍开了客厅的灯,把陆川连往沙发上带,边拉着陆川连走边心疼地说:“跑过来的你怎么现在才说啊?累坏了吧?你早跟我说就能早坐下来啊。”
陆川连欲哭无泪,“刚刚是谁使劲抱着我不让我走的,我想说你也不给机会啊。”
“好了,坐,软不软?”乔倚苍用力拍了拍沙发,测试了下软度。
“还行。哎,行了,你别忙活这个了,不至于。”
陆川连觉得乔倚苍在小题大做。
乔倚苍给陆川连倒了杯水,随后坐在了陆川连对面。
接下来的夜晚,乔倚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陆川连,他说得很慢,慢得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才缓过来的痛苦。
陆川连一直看着乔倚苍讲完,神情专注。
乔倚苍讲完后,房间内重新被笼罩了一阵道不明的沉默,抛去一切言语,陆川连那道目光变得极为炙热与明显。
乔倚苍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脸上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他以前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这么多自己的事,没在同一个人面前哭过这么多次,也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死心塌地、着迷。
只要是陆川连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去实现。
陆川连听完,目光一直放在乔倚苍身上没动,心里的酸楚一直徘徊不散。
他以为乔倚苍过了几年前的那道坎就可以坦然了,他以为自己帮了乔倚苍解开心结这道坎就可以过去了,他以为只要是乔倚苍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他的以为错了,错得很离谱,错得根本不切实际。
这道根深蒂固的坎不是乔倚苍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
陆川连现在才清晰了。
乔倚苍要想跨过去那道坎,陆川连这个局外人或许帮不了他,这得靠他自己。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漫长的夜里,陆川连思绪回笼,盯着乔倚苍泛着红晕的脸出声了。
只要你一句话,倾囊相助未尝不可。
只要你说了,我就帮你到底。
乔倚苍也不知道明不明白陆川连这句话里的意思,他拿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陆川连看出了乔倚苍脸上的异样,凑过去贴了下他的脸,手指直接覆上了乔倚苍的手,从缝隙里去感受乔倚苍脸上的温度。
乔倚苍欲抽回手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脸红成这样?发烧了?”
陆川连的声音就落在乔倚苍的耳边,低低的嗓音钻入耳根,很是挠人。
乔倚苍心跳加速,小幅度地偏了下头,他耳朵已经被陆川连的声音震麻了,被心跳声蒙盖着,来不及做出一个回应。
“你怎么了?”
陆川连见乔倚苍不说话,又问了。
乔倚苍顶着张羞怯到没边的脸去看陆川连,撒谎应下了,“估计是。你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坐在地板上,坐了几个小时。”
入秋的地板还是很凉的,不穿两条裤子坐不下来的程度。
陆川连没看出端倪,当真了,“那你还不快去吃药?”
说着陆川连就要起身去拿药。
乔倚苍看陆川连比自己还着急的反应觉得有趣,一下子就拉住了他,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你去哪?”
听见这笑陆川连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用另一只冷冰冰的手去碰乔倚苍的脸。
“你又耍我?好笑吗?”
“嘶——”
乔倚苍被冻得呲了一下嘴,但没躲。
直到陆川连的冰手蹭乔倚苍的热度都蹭回温了,乔倚苍才舍得把脸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偏向了陆川连的视野盲区。
乔倚苍故作叹了一口气,才说:“我现在心情还有点不好,陆川连,你安慰一下我。”
陆川连指尖相碰,捻着残留的温度。
“我刚刚不是已经哄好了吗?”
“哄跟安慰是两码事,我现在需要你的安慰。”
“那你要我怎么安慰你?”陆川连看着乔倚苍的背影。
“你想怎么安慰我?”
乔倚苍硬是忍着没转过身来。
几秒的寂静后,陆川连走近过来。
随后没多久,乔倚苍听见一声语气近乎命令的低吟。
“转过来。”
乔倚苍身体反射快过大脑,忙不迭地就转过来了。
他的视线还没落定,隐约中,他感觉到陆川连的脸在朝自己快速靠近。
熟悉好闻的气味迅速将乔倚苍包围。
彼此鼻息交绕,一丝熟悉的触感印在了乔倚苍的嘴唇上,温热而短暂。
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轻吻。
乔倚苍蓦然睁大了眼睛,手指抚上了被陆川连亲过的嘴唇,抬眼看向陆川连,很是诧异,“你……”
他看见陆川连眼里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你这样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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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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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这样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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