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女生”四个字,里面不应该有我。
我对林君的关注,完全是因为入学孔佑馨说他是“全省状元”;但杨森问我的“关注”,显然是别有他意。我也懒得和杨森解释,就林君那样走路跟马里奥吃金币似的,怎么可能入我的眼。
可没有我,有别人。
没过两个星期,一位初中校友曾雪找到了我。
她是我在六中唯一的初中校友。我们初中不是一个班,但是考试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轮流坐头把交椅。我们交情不深,只是在考场上说过些老套的场面话“哎呀我真没考好”“我也是啊可能这次只能第三了”之类——你看,我也曾经特别矫情虚伪,只是现在没那资本了。
曾雪找到我,天马行空地和我叙了些旧,然后扭扭捏捏地切入正题:“那个……林君是不是你们班的啊?”
我说:“是啊,怎么了?”
“你跟他关系熟不熟啊?”
“不熟啊。”
她噎了一下,从书里翻出一个白色信封,封面四个大字“林君亲启”:“能不能帮个忙?”
我说:“干嘛?”
“这个……哎呀……”她的脸悄无声息地红了,“就是我想认识一下他。你帮我把这个放到他抽屉里吧。”
我一下懂了,这信封里肯定是情书。我呆了呆,失望和心痛同时涌上心来。一方面是痛惜曾雪也曾经是个和我一样的好学生,听说她开学摸底考试成绩是300多名,并不理想。她怎么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搞起这样的事情了?另外一方面我也劝我自己,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可她的审美怎么这么不成熟,居然看上了林君?
我有些为难:“我和他实在不熟,要不你自己放到他抽屉里吧。”
曾雪皱眉道:“我又不是你们三班的,我怎么进去?你就只需要将这封信放到他的书桌里就好。”
我仍旧是很迟疑,我要是这么做就是在助长“谈恋爱”的歪风邪气;可我要是不这么做,曾雪拉着我的手就没有放松的迹象。
“求求你了,王悠,你就帮我放个信而已,后面的事你完全不用再管。你看整个六中就我俩初中是育才中学的,我又不认识你们班其他同学,看在这样的校友情分上,这个举手之劳不过分吧?而且我都观察好了,下午第三节课后林君都会去打篮球,大家也会去吃饭,你们教室都没几个人。你就那个时候偷偷摸摸地放进去。”
这战略部署都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但以防万一,我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署名了吗?”
“没有。”
“没有你写个啥?寂寞吗?”
“保持神秘感啊!我信里面约了他时间地点,到时候他来就知道了。如果不来,我也不会暴露,见到他也不会尴尬。对了!你可千万不要说这情书是我写的,这点万分重要!一定要替我保密!”
“……知道啦。”
反正教室没人时候塞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我点头答应了。
-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果然又听见林君的催促:“杨森,准备了,别做新题了。”
杨森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我知道了。”然后在卷子上新写下一个“解”字。
纪律委员石海义转头:“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传声啊,下了课自己去不行吗?”
杨森连连称道:“我都说了林君好几回了,要不你再跟他说说。”
石海义瞧了眼林君,哼哼一声,转回去。
我摸了摸鼻尖,问杨森:“你们今天还是要去打球吗?”
杨森说:“是啊。”
“一般在哪里打啊?”
“就篮球场。”
“打多久啊?”
“半个小时。”
“林君也去的吧?”
“当然了。”杨森忽然笔尖一顿,抬头看我,笑道,“怎么了,要来看吗?”
男生打球女生在旁边加油是很正常的事。据我所知,林君他们打球的时候,经常有外班甚至外校的女生来围观。但我对这种幼稚的事情不感兴趣,一我不懂篮球规则、二我的时间很宝贵。我重新看回书本,假装随便问问:“我挺好奇的,你们打了球才去食堂吃饭吗?那时候食堂都没菜了吧?”
“当然吃了,打了球去食堂吃小炒。陈师傅我们都很熟了,每天都有固定菜谱。要不就出去吃。”
“食堂还有小炒?”
正说着,下课铃声响了。林君抱着两本书冲过来,拍了下杨森的后脑勺:“走走走!”
杨森将书本胡乱一合,对我扔下一句话:“下次一起去吃。”追着林君的身影出去了。
陈晨和张瑶过来找我:“走了悠悠,吃饭去。”
“今天不和你们一起了,”我有任务在身,暂时还不能撤离,“我计着时,得把这套英语卷子做完。”
“还有多久?”陈晨问。
我看了眼后面黑板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你们先去吧,我待会自己去吃了。”
她俩走了,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我们下午第三节课是5点20下课,晚自习是6点30开始,期间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多同学都是下了课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宿舍洗洗衣服、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直接来教室写作业。
五点半到五点四十是教室里人最少的时候。
我其实根本没什么英语卷子要写,在座位上装模作样地捱到五点二十八,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教室里只剩三位同学,张猛楠、孔佑馨和陈宏。
他们零散地坐在我的座位前方,埋头做题。
很好。
我用语文书夹着那封白色的信封,慢慢悠悠地往后走。班级的座位排布并未按照成绩来划分,而是按照个子高矮来坐的。全班一共9排,前面三排、中间三排、后面三排,每个星期在每个三排内部前后轮换。那天我和杨森的位置正位于教室倒数第三排;而林君的是倒数第一排,和我们隔一列,在左后方。
我走到林君的位子边。他的同桌是一名叫蒋铭的性格内向、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但蒋铭的桌面很有存在感——堆满了书本和卷子,上面不乏课外辅导书。相比之下,林君的桌面简直像没人坐过——什么书都没有,就一张纯洁的桌面。
我坐下来一看,抽屉里也如此:蒋铭的抽屉里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半袋未吃完的干脆面;而林君的抽屉里只有两叠码列整齐的课本,两叠之间的缝隙放着一个灰色的笔袋。
我有轻微的强迫症,要是杨森坐我旁边书桌乱成这样,我绝对会强迫他收拾整齐,或者强迫班主任老刘给我换位子。林君居然还能忍,还继续和蒋铭坐同桌。可能男生比较大而化之,也不在乎这些。可我又发现他俩的桌子之间隔开了一条食指宽的缝隙,这两张桌子并没有并在一起。
我直觉这个缝肯定是林君拉开的,拉得有些微妙。
这时教室后门忽然传来一阵做作而重重的咳嗽,我吓一大跳,扭头看去,曾雪的身影从门口一晃而过。
是的,我应该快速完成曾雪的任务,然后去吃饭。我刚打开语文书,那封信就飘飘忽忽地从书中跌落下来,封面是曾雪用毛笔写的四个大字“林君亲启”。我赶紧俯身去捡,手刚摸到信封,眼前出现了一双球鞋。
我心里咯噔一声。
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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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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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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