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洗完头，吹干出来，林既明和斗战胜佛刚完结一场人猫大战。
斗战胜佛窝去窗台上，背过身闹脾气，林既明则累得够呛，瘫在地上装尸体。
张前来回看了看这两位祖宗：“怎么了？在卫生间就听见你俩闹腾。”
“没事，打了一架。”林既明从地上起来，去衣柜里翻出一件体恤衫扔给张前，“换这个吧。”
“嗯。”张前没避讳，扬手脱下上衣开始换。
不是第一次见张前换衣服了，但林既明还是微微别开脑袋，把视线定到地上。
张前套衣服的时候侧了下眼，看到林既明的耳朵又红了——就跟刚才他牵林既明的手时一样。
“喝点吧。”林既明从袋子里把可乐拿出来，“冰块都化了。”
林既明：“你喊饿，可进门到现在也就吃了一只鸡腿。”
张前摸摸肚子：“可能是饿过劲儿了，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了。”
“你不吃了？”林既明问。
“吃，这就吃。”张前扒拉袋子，拿出鸡米花，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他吃东西，林既明闲得无聊，或者说不知道干什么，手脚不知道往哪处摆，所以......他掏出手机打了两把王者农药，炮筒小鲁班不分敌我，疯狂轰炸，一次MVP，一次跪个彻底，送了十二颗人头。
“别玩了。”张前说。
“哦。”林既明把手机一撇，“你吃好了？”
“嗯，剩下的就不吃了，我看见有冰箱，放起来吧。”张前说。
林既明拎起袋子一瞧，张前也就多吃了一份鸡米花，汉堡和红豆派，外加一只烤翅，这些一口没动：“吃这么点儿能行吗？半夜不会饿吧？”
“不会，晚上吃多了不舒服，少吃点。”张前说。
“成吧。”林既明提起塑料袋，要把剩下的肯德基放冰箱里。
“林既明，你怎么看同性恋？”张前突然在林既明旁边说。
林既明顿脚，杵在原地没法动唤了。
同性恋。
多有分量的三个字。
没头没尾的，突然就被张前说出来了。
妈的，就说他今晚是个神经病。
三个字，林既明的心肝肺被砸成了八瓣儿。
张前走到床边走下，那斗战胜佛终于跳下窗台，凑来张前跟前。张前抓它一只猫耳朵，轻轻捏着：“问你话呢。”
林既明走到椅子边，又站了几秒才坐下，他没说话，个吃火锅吃撑的，居然从塑料袋里拿出汉堡，扯开包装，开始吃。
林既明吃得飞快，像饿了八十年一样，堪称狼吞虎咽的标范，不到一分钟就把汉堡解决了。吃完汉堡，他还把鸡翅也啃了。
张前一直看着林既明，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张前才说：“剩的那个派给我吧。”
“......啊？”林既明瞪着张前。
“红豆派。”张前指了指塑料袋，“我又想吃了。”
“哦。”林既明把派掏出来递给张前，张前接过来，撕开吃了。
“......”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林既明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觉得，同性恋很正常。”
“很正常啊......”红豆派很甜，有点齁得慌。张前轻轻笑了一声，“也是。”
张前手里还剩下半拉红豆派，他吃不下了，全扔进垃圾桶里，头一遭这样浪费食物。
张前躺到床上，翻过身，背对林既明：“我先睡了。”
“啊？”林既明快疯了，“不是，你......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张前又翻过身，深深地看着林既明：“你觉得呢？”
张前：“你觉得，我是想跟你说我是同性恋，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让你别误会。”
林既明的表情瞬间空白。
张前猛地翻身坐起来，他手捏个拳头，又很快松开。
打马虎眼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到底他张前不是那块料，做不到步步为营，深思熟虑。
张前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你不是傻子，我表示的还不够明显？我亲都亲了，你为什么逃避？什么都不问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既明哑口无言。内心深处的恐惧忽得被钩起，撕扯，隐隐作痛——那是一片灰白，一片血红，找不到光。
“我能直接说喜欢你吗？”张前认真地看着林既明，“我说了，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你不会讨厌我吗？”
“我说得简单，说过尊重你的想法，说过你不喜欢可以躲着我，但这是口是心非，我一定会缠着你的。我根本没那么淡定，更没那么胸有成竹。”张前说得飞快，“我这两天都要疯了，我想得越多，就发现我越喜欢你，我一向直来直去，头一次这样吞吞吐吐，不敢多说。”
张前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林既明身边，拉过林既明的手，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我现在很紧张，心跳很快，还有点害怕。”
“林既明，你也喜欢我吗？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张前离林既明很近，近得似乎要冲破林既明的胸口，霸道强势地钻进去。
“你会后悔的。”林既明小声说。
“什么意思？”
“会后悔的。”
“我不会。”
“那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离开吗？像妈妈一样，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了。
“你在担心，你在顾虑，你不信任我？”张前轻轻捧起林既明的脸。
张前：“林既明，你这是在为难我，以后的事我现在没办法跟你保证。”
“但你看看我。”张前的鼻尖轻轻蹭着林既明的鼻尖，“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林既明忽然感觉浑身发软，他几乎想闭上眼，栽进张前怀里。
张前的呼吸变沉，一声一声，那样灼热：“我要亲你了。”
“你可以打我一拳，也可以抱紧我。”张前的唇轻轻碰了下林既明嘴角，“不过，我拜托你抱紧我。”
张前吻了过来。
张前的嘴唇有点凉，但软软的。
林既明一把揪住张前的衣服，无法呼吸。
过了几秒，张前后退一步，低头看林既明抓紧自己衣服的手：“这算是抱紧我了吧？”
林既明狠狠推了下张前胸口，将张前推到床上。床上的斗战胜佛“喵”一声惊叫，蹦到桌子上。
林既明将张前压在身下：“张前。”
林既明趴到张前身上，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他亲了下张前的脸颊。
张前掰过林既明的下巴，又吻上他的唇。
张前早知道林既明是羊质虎皮，只是没想到，他的唇齿竟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张前的舌尖在林既明唇上轻轻一扫，林既明就乖巧地张开唇缝。
温热，甜蜜……
张前的手从林既明小腹摸过，在下面揉了下。
“啊......”林既明身子微微发抖，抓着张前的肩头低喘。
“我帮你。”张前顿了顿，在林既明的耳朵上咬一口。
……
梦里，是张前的背影。
林既明拼命追着跑，可张前的背影却越来越远，张前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像是道别。那手在流血，插满密密麻麻的碎玻璃。
张前慢慢转过身——脸变了，变成了妈妈的脸。
妈妈在微笑。
然后，“砰”得一声。
周遭一片黑暗，林既明无力地趴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
……
“林既明，林既明！”
林既明睁开眼，视线模糊，他发现自己呼吸混乱，浑身冷汗。
“做噩梦了？”张前捋过林既明额前的碎发，满手汗湿。
斗战胜佛也醒了，小东西正站在枕头边看他俩。
林既明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缓两口气：“嗯。”
“梦见什么了？”张前揽过林既明的腰，把人抱到怀里。
“你。”林既明哑着嗓子。还有，妈妈。
“我？”张前皱了皱眉，“我在这儿呢，不在你噩梦里。别害怕。”
林既明翻个身，伸胳膊点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这小台灯别有洞天，灯一开，整个天花板都投满了闪烁的星星。
“这灯......”张前愣了愣。
“星星灯，星空投影仪。”林既明笑了下，张前注意到，他脸色还不太好看。
“想喝水吗？”张前问。
“不想。”林既明把头靠在张前肩膀上。
斗战胜佛从枕头边跳下来，在地上漫步片刻，然后......叼起地上的一团纸球......
地上有好几团纸球，是林既明和张前之前做过什么的证据。
“哎，那个不能咬！”张前喊斗战胜佛。
林既明斜眼一看，低低笑出来。他抓过枕巾，扔到斗战胜佛头上：“滚蛋。”
斗战胜佛挣扎半晌才从枕巾中解脱，它受了气，缩进自个儿的猫窝里不动弹。
“你猜，它刚才咬的是咱俩谁的？”林既明问。
张前：“......”
张前无奈地看着林既明：“我的，我的行了吧。”
林既明又笑起来。
“感觉好点了？”张前关心地问。
“没事儿，就做个梦。梦见什么我都忘了。”林既明说。
张前没吭声——刚才林既明还说梦见他了，肯定没忘。
林既明一定是有什么......
张前叹口气，将林既明再抱紧些：“继续睡吧，我在呢。”
张前闭上眼：“星星灯真好看，别关了吧。”
“好啊。”林既明也闭上眼睛，“你喜欢这个啊？我专门买的，因为滨城几乎没什么星星看，夜里总是那么零星儿几颗。”
“你要是喜欢看星星，可以跟我回乡下。乡下夏天的晚上漫天都是星星。”张前说，“每一颗都很大，很亮，坐在房顶上看，近得感觉伸手就能摘到。”
“真的？”林既明抒一口气。
“真的。”张前在林既明眉心落下一个吻。
张前让林既明觉得安心。张前的怀抱、声音、气息，都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很神奇，林既明平时一旦做了噩梦，这一夜都很难再睡着，但张前只是这样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话，他就很快又有了困意，意识渐渐迷糊。
“......嗯......”林既明不自觉地往张前怀里钻了钻，竟像个撒娇的小孩一样，“张前......”
张前一愣：“嗯？”
“我刚想起来，咱俩今晚还没刷牙呢......”林既明语气变缓，已经要睡着了。
“我们就偷懒一天，蛀虫不会找来的。”张前说。
“那就好。”林既明喃喃说，“张前，你真好......”
听林既明的呼吸平稳拉长，张前摸摸林既明的脸，又在那微微翕动的唇上吻一下：“晚安。”
天花板上散漫繁星，幽微的光芒笼罩下，少年属于少年。
偷懒一个晚上不刷牙，蛀虫也会找来，请张前进同学闭嘴，勿贪恋美色，怂恿犯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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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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