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将酒碗一摔,怒容渐显,不服道:“掌柜是说我不如村中小童?”
陆贵见之,哎呦一声,暗念道:此人虽是厉害,心性却如顽童,老汉我招惹不得,还是宽言劝之,叫他早离此处为好。
此番思罢,正要开口,却见剑客在桌上摆了一枚碎银,又将长剑别在腰上,似要起步离去。
陆贵拿起碎银,忙唤道:“一壶酒十文钱,不消这些银子,少侠快快拿回。”
那剑客却道:“此银是买老掌柜之言,我虽是不喜,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且先记在心中。”
陆贵一愣,皱眉想到:这人虽有轻狂之态,言行举止却又有江湖义气,如今世道难行,这酒肆的生意不知能做的几时,况我身负重案,迟早要被官府寻上门来,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家中小女又该托付何人?
想起往事,他心中剧荡,咬了咬牙将这碎银摆在桌上,朝少年抱拳道:“老朽并非重利之人,不消金银买言,少侠若是真讲江湖义气……不如这般,便请少侠留下姓名住址以作交换。”
剑客会意,挑眉一笑:“老掌柜是要求我办事?”
陆贵忙否道:“小老儿哪敢求少侠办事?不瞒少侠,我发妻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幼女,偏又口不能言,如今流年不利,老汉只是忧心百年之后无人看顾小女。”
“慢着慢着,你莫非是要将女儿托付给我?如此可是万万不能!”剑客闻言皱眉,摆手不耐道,“女子最是麻烦,我可招惹不得。”
陆贵笑道:“老汉哪敢有此痴想?只是盼望少侠留个住处可容小女投奔,她是贫家女,端茶送水都可做得,老汉只盼她将来能有条活路。”
他见少年仍是面露纠葛,便捉紧补充道:“小女尘泥之身,怎敢相配少侠?还请少侠放心,若非老汉无路可走,断不会令小女前来投奔。”
剑客听他言辞恳切,便也慨然一叹,豪气冲天道:“人在江湖,本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区区名姓,又有何不能相告?老掌柜也不必如此自谦,在下林烈,家住遥城清风寨,只是我常年在外游历,甚少归家,若是令爱到访寻不见我,只叫她去找我二弟林风便是。”
林烈说罢此言,便朝陆贵抱拳一敬,他口中吹了几声暗哨,门外便紧接着传来几声马嘶,一人一马就这样对上了暗号。林烈扬眉一笑,朗声道:“平阳邑县红梅村,真是个好地方!往后若有机会,定然再来拜访,老掌柜好生保重!”
此言刚落,便见林烈提步一跃,从门口轻跨两步直接跃上了马背,他用手拍了拍马鬃,正要辞行,突又勒住了马缰,调转马头朝着立在店外的陆掌柜问道:“慢来、慢来,老掌柜问了我的名字,我却忘了问令爱的闺名,差点便要吃了亏!”
女子闺名本不该对外人道,可陆贵听了此言,却是放心笑道:“小女闺名梅儿,另有个小字唤作柔枝。”
“陆梅儿……”林烈念了两句,继而笑道,“《梦粱录》中有载,道杭州城内有红梅,品名柔枝,‘蓬山移植是何世,国色含酒纷满枝’。柔枝、柔枝,以此为名,真也妙哉!”
林烈抚掌大笑,继而双腿一夹马肚,便赶着马儿往大道上奔去。
一人一骑未行多远,便见雪势渐小。林烈并无要事待办,只是曾有位故交在距此几里地外的一座孤寺内隐居,他这回从扬州南下,一是为了躲避情债,二来便是一时技痒,想去寻那故人切磋切磋。
他见天色尚早,便引着马儿在路边慢行,未行多远,又见路边红梅绽放,实在惹人怜爱。他一时兴起,便伸手折过一枝梅花,摘下枝头一朵,本想别在自己帽沿,然终究是面皮薄,只寻了个巧处儿,将这梅花别在了马儿的鬃毛间。他自己在马背上左瞧右瞧,甚为满意道:“偶得梅花赏,佩作簪花郎。红云,你今日倒是气派!”
□□宝马通人性,得主一言,马蹄儿轻快,一路昂首走去。恰在此时,正见对面走来一位女子,她身量娇小,似是尚未长成,肩上披着件不合身的素色斗篷,她似也瞧见了骑马闲逛的林烈,眼见一陌生男子在前,她便颇为谨慎地走在路边,不敢抬头看人。
林烈见她走得小心,便好意提醒道:“姑娘,小心枝头落雪!”
不料他这一声反是惊得女子浑身一颤,她下意识仰头一看,正巧被枝头的积雪砸上了面门。
“姑娘不听我言,反是遭了殃!这积雪冰寒,你可有恙?”林烈追问道,只是话中分明带着笑意。
女子拍了拍身上积雪,竟也丝毫不恼,只是冲着林烈摇了摇头。这番下来,反叫林烈瞧清了她的长相——并非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却也细眉圆目,一身素衣立于红梅树下,真也是“笑时犹带岭梅香”。
林烈见状也笑道:“落雪满发,正是长寿福绵之兆,姑娘也别气恼!”
素衣女子举止文雅,听其调笑也不声不响,只是静静看着林烈,直至扫眼瞧见了他□□枣红马的马鬃间别着一朵梅花,这才莞尔一笑,她双眸轻动,继而又将自己的篷帽解下,露出一头乌黑秀发。
正在林烈疑心之际,那女子又比手指向自己的鬓间,林烈定睛一看,只见她鬓间也别着一朵模样相近的红梅花。女子眼含笑意,又曲指比向林烈,不待其反应过来,便已施礼离去。
待姑娘走远后,林烈才哎呀一声,暗恼道:“她是在取笑我给马儿簪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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