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幕压得更低,沉沉的云层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秦黎走在这不大的府中,看着来来往往的护院,心尖挤得更紧。
谢曜灵轻巧地从廊顶跃下,依在秦黎身旁。秦黎跟在胡原身后,不便多言,对他好一番挤眉弄眼。
谢曜灵见状,笑意盈盈,先提了自己的要求:“回去后本公子想看姑娘西屋里那本《飞花集》。”
他记得昨夜那封信就夹在这本书间,他还是想再仔细瞧上一瞧,顺便看看秦黎的反应。
秦黎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一听不过本书,立即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谢曜灵道:“他儿子患的像是痴症,患此症者常久卧不起,不省人事,似是气血瘀滞所致,还有他那夫人……”
话未说完,当空一个蹴鞠飞旋而来,谢曜灵本想朝前一挡,却忽略了自己不过一缕魂魄的实情,那物什就这般猝不及防地砸在秦黎头上。
秦黎惊了一跳。
胡原赶忙赔罪,“我这夫人年后受了刺激,脑子越来越糊涂了,惊扰了贵客,还望见谅。”
秦黎看着胡原迈着短腿急忙地进了园子,那疯女人被围在几名侍卫的中央,**的脚踩在尖棱的石子上,已是血肉淋漓,她仿佛不怕疼,还抻着脖子舞动身上裹着的彩带,口中哼着轻快的曲。
胡原赶紧弯身用手帕将那脚上的血小心拭净,又拾起散落在地的鞋,仔细地替她穿好,做完这些,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庞,语气温柔地安慰着。
秦黎觉得胡原应是对那女人提了她们的来意,那女人忽然转头朝秦黎望来,脸上露出和善天真的笑容,竟丝毫看不出半分痴傻之态。
她朝秦黎亲切叫道:“姑娘,我的圆圆球。”
秦黎微微一愣,随即捡起蹴鞠后扔了过去。
几人进了屋,见了胡原的公子。
秦黎本以为他夫人的癔症已是沉疴难医,谁知这孩子的病更是怪。
十岁左右的孩子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绵长,脉象平稳浮和,像在熟睡,然而,他的双眸自始至终未曾睁开,偶尔齿间溢出几句惊慌的呓语,仿佛被困在一场无尽的梦魇之中。
秦黎看到胡原家这般情景,心头浮上酸涩。
以她那点微末道行,实不敢妄动,误人子弟。她只得暂时按谢曜灵教她的,待此事告一段落,想着再去宫中请师父来亲自诊断。
她故作淡定,“无妨,不过心神失养、瘀血阻滞之症,只需几副方子,再辅以我流光院祖传的针灸之法,便可渐见起色。”
那道人目光环视了一圈,眉头微皱,道:“我观这屋子排布方位,四周气脉不畅,风水不通,加之周围人杂,煞气过重,恐怕不利居者安寝,反而易加剧梦魇之症。”
秦黎点了点头,指尖一掐,“胡老爷近年是否动了什么大事?看这气运,原本应当是顺遂无忧的,如今却有变数,这明朗的气脉竟被无端改了去。”
胡原原本落在儿子身上的怜爱目光顿时惊厥不已,他忙装镇定,“哪里……哪里……家里这副样子,我又是一个守仓的,也改不得什么大事。”
“既如此,倒是我浅薄了,那大人这就随我去书房取方子吧,”秦黎道,她又转头对那道人道:“烦请先生在此等我。”
胡原的书房距离小公子的寝居不过数步之遥,想必是为了方便时常照看。
秦黎轻轻合上门,随手从架子上取了一支趁手的笔,她并未沾墨挥毫,而是将那笔一支,直直抵在了胡原的颈上。
胡原只慌乱了一瞬,“老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支小小的笔,就想要我的命?姑娘真当胡某耗尽家财请的卫护是吃素的?姑娘杀了我,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
秦黎笑了笑,“我的退路,不就是小公子的退路吗?”
“你……你这贱人竟敢撺掇老疯子与你同谋,”胡原愤怒道:“我就是个管粮仓的,混口饭吃,只想带着夫人孩子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们一个个为何都要揪住我一家人的性命不放,如今已因此事害得我夫人疯癫,儿子久卧不醒,已是报应临头,你们还想如何?真是想逼死我们吗?”
秦黎怔怔,将手中笔挪开几寸,手指忍不住地轻颤。
日光一丝不见,只剩黑云摧顶。
胡原脸上满是绝望之色,仿佛旧事如巨石般压在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他声音低哑道:“你不就是想治我的罪吗?我承认,我是胆小怕事之人,他们那群黑衣人用我夫人和孩子的性命来威胁,我不得不乖乖听命,是,我也鬼迷心窍,贪图一时之利,收了上官的好处,将出入账目的名头签在了户部那位大人的名字上。”
“你不必再巧言令色费尽心机地接近我们,我已将一切全数交代,是杀是刮,悉听尊便,只望最后将我们一家人葬在一处。”
“我没想杀…….”
秦黎话被打断,“省得姑娘费口舌,我再补充一处,找我的人是大家族的,好像姓萧,那黑衣公子的衣服是上等的云锦。”
胡原话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此刻给他根绳,仿若下一秒就能赴死就义。
秦黎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可笑,一个弄虚作假,贪生怕死的小人,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报应和苦衷,怎么?顾家几十口被处斩流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求一句悉听尊便,虽说在你这般处境下,我未必能做得比你好,但至少不会行了错事,还提起来如此理直气壮,不知忏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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