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乖乖。”
“快点睡吧。”昏沉睡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又只能不情愿的沉睡。
第二天醒来，季芪不再像往常一样下去跑步，洗漱完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隔壁没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思维有些迟钝，却固执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今天是周一，他为什么没有上学，为什么隔壁大婶也没有出去买菜，为什么自己没有踏出门的时候，外面寂静的好像没有一点声音。
像只有他一个人。
看着墙上挂的钟表，嘀嗒嘀嗒走到九点，季芪还是没有离开家，他不清楚自己在固执什么，只是很奇怪，好多都很奇怪，自己也很奇怪。
“叮铃铃。”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才有些实感，看着手机上备注的部门主管，疑惑的没有一点印象，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什么时候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了模糊的声音和对话的大概内容，他甚至想不起来部门同事里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疑惑的接通电话，电话内容无非就是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上班，季芪总感觉，主管的声音和平常早餐摊上的老板声音很像。
像一个频道里发出来的声音。
没有来源的惊恐占据心头，他总觉得有人来了，或者说该有人来了。
“叮——”
门铃响了，透过猫眼看，又是那个隔壁的高中生，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季芪不想开门，却总感觉不开门他也一定会进来。
“开门——”猫眼里的男孩没有说话，可声音在耳边环绕，手有些不听使唤，情不自禁的想要打开门。
余一扬看向猫眼，更像是直接看向自己，嘴唇微微颤动，小声的向他说着“开门”。
季芪没有动，余一扬轻笑一声，依旧是什么也没做，但是，门开了。
季芪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只看见眼前的余一扬直勾勾的盯着他，一点也不疑惑惊讶，他眼中的余一扬不一样了，眨眼间就已经高出他三四厘米了。
他还是看着季芪，笑眯眯的。
反应过来想要往后躲的时候，靠上的却是墙壁，本来远在好几米开外的墙壁。
“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去上班呢?”他看着还是与以往一样的脸，但是又感觉成熟了很多。？
说着温柔哄骗的话语，表情是单纯真诚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眨。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躲我呢？”背后已经退无可退，天空暗了下来。
“滚开。”他靠近的时候，季芪并没有感觉很害怕，却是脱口而出了这句话，总感觉自己说过不少次。
“不要对我说这种话，我会伤心的。”余一扬脸色沉了下来，死死扣住季芪的手，把他按在了墙上。语气还是缓缓的，力度却是不容置疑的。
蛊惑的声音不再听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像只阴暗的鬼。
“哥哥，我说过的，不要拒绝我。”“不要再推开我。”余一扬沉沉的声音随着亲吻黏糊糊的落在耳廓，粘腻的呼吸他只感到了无助和恐惧。
亲吻一直从耳廓到脸颊，再到脖颈到喉结，掠过的时候轻轻咬了一下。
季芪在慌乱中找回神智，疯了，和一个不知身份甚至不知是不是人的“人”缠绵。
同手同脚的往外跑，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余一扬在后面晃晃悠悠的，不紧不慢，看着他跑。季芪转过拐角，又被一把拽住，余一扬又到了他的身边，他怎么跑都没有用。
“哥哥，你说过的，你会爱我一辈子的，撒谎的人是要接受惩罚的。”被余一扬一只手拽住完全无法挣脱，反而被拉的更近了，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余一扬，你到底想干什么？”季芪已经疲于逃跑，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哥哥，我只想要你啊。只想要你，永远陪着我。爱我。”
“还有，我叫季楝，不叫什么余一扬哦，哥哥，我特意起的名字是不是很阳光可爱呢。”季楝笑得很可爱，甚至带着撒娇意味的尾音。
落在季芪眼里只有无尽的诡异。
“是不是哥哥会喜欢的邻家男孩的名字呢？哥哥，你不是在乎这一点吗，现在我不是了，现在我不是季家的小孩了，哥哥。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吧。”季楝痴痴的望着他，执着的想要得到他的夸赞。
身躯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想起来了，根本忘不了。
季楝，他的弟弟，相别数年，第一次听见他的消息，是他要自杀，赶到现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的已经是血泊里的弟弟。
从那时开始就已经不对了。
他说不上有多难过只是极其的不真实感，总感觉他还会再见的，他没有死。
季楝，是在季芪妈妈再次结婚，继父后来收养的男孩子，十七岁变故父母离婚，季芪跟了妈妈，弟弟跟了爸爸。原本以为只是感情不和，后来才知道，季楝是继父的私生子，瞒着妈妈，还视如己出了那么多年。
妈妈是恨，但也不会恨一个孩子，也没有忍心说出来，害怕伤了两个孩子的感情，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季楝，说不出伤他的话，那就走的远远的，再也见不到他。
换了地址，换了号码，切断了一切联系。
季楝不敢说，他每次绕远路给老师送文件，都是为了在窗口处看他一眼，十六岁潮湿昏暗的夜里，猛然惊醒的他，再也无法回头的感情，根深地固的长进季楝的心里，那个时候，还没有分开。
后来的很久，家宴从来见不到季芪的身影，哥哥拒绝与他的一切接触。
“哥——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要我一个人留在原地，让我爱上你，却抛下我的。”执念指引着他，
“我们会在一起的，哥哥。”当初他跳下去的时候，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季芪看着弟弟，从楼上，跳了下去。
他死了。
妈妈爸爸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季芪留不下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怅然若失，心里的东西好像跑出去了些。
觉得好冷，越来越冷，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
“哥哥，你为什么不能乖一点，我本来设定了一个很美满很浪漫的故事呢，爱情故事还没有进展呢，你为什么，要突然，醒过来呢。”弟弟还在耳边俏皮的说着自己预想的一切。最后几句带着挡也挡不住的偏执。
季芪听的却是越来越冰冷，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弟弟。
记忆里乖的像绵羊一样的弟弟哪里像现在这样疯狂。
“哥哥，你喜欢什么故事背景的，告诉我。我都可以更改的哦。只要哥哥喜欢，什么都行。”
“如果哥哥喜欢，我叫什么都好，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名字了吗？就叫我扬扬，好不好。”
听着弟弟黏黏糊糊的叫他哥哥，温柔用头蹭在季芪的脖颈处，痒痒的，撒娇似的蹭来蹭去，就像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切都还很美满。
现在身边的都不能用“人”来形容，已经不是扬扬了。
冷着脸，也躲不开他的缠绵。
“季楝，你已经死了。”季芪心无波澜，只感觉很荒唐，还是无法接受，明明没有血缘关系，还是荒唐。
身前的季楝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季芪眼中是无尽的哀怨，季芪静静的望着他。
“哥哥，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每次你投向我的目光，都是冰冷的。我很痛苦，我好害怕，害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喜欢上别人。我好纠结，想让你幸福，却藏了你很多情书。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不是我哥，而我也彻底失去了你。”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不相信你喜欢我的，本来也是不会表白的。只要你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一辈子看着你爱别的人，和别人成家，继续讨厌我。”
“我选择去死，可死了我才发现，你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我。”季楝落了一滴泪嘴角诡异的弯着。
季楝的眼中满是戏谑，强行让哥哥看着他的眼睛，他看见了他眼中纠结难过却难以自持的自己。
“你喜欢过我，对吗？”
“甚至早于爸妈离婚的时候，你急切的想要躲避开这份让你感到羞耻的感情。顺理成章的因为我的身份而讨厌我。”
“你讨厌的，到底是我还是喜欢自己弟弟的自己。”
季楝眼睛好像更亮了。
闪烁着，兴奋的逼问着他。
“可你不愿意承认，我就在想，你不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我只是扬扬，只是季楝。”季楝嘴角浮现笑容，固执的盯着季芪，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癫狂。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季芪喜欢季楝，季楝喜欢季芪。”
“你那么喜欢我，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哥哥，我们纠缠一辈子好不好。”说着上前，眼中带着极致的痴迷。
沉沦的爱意，早被我按进心底最软最深处，偏它不肯安分，在每个思念你的深夜里钻破痂壳，又在与你缠绵糜乱的梦里抽枝。想要藏的深些、再深些，可这爱意偏要疯长，根须缠着心脏，枝叶拂过温热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竟在我整颗心上，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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