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拜殿祈福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小岛南,觉得很奇怪。
她从来没有缺席过。
现在我是唯一的巫女了,不能够突然撂下杆子不干,只能继续主持下去。
和青凛一起吃早膳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我问青凛有没有看见她,青凛摇了摇头。
人去哪里了。
我想起这几日她好像要和宫司进行最后的谈话,可能现在在她那里。
我不想见宫司,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一个人完成不了,所以我要把小岛南喊过来帮我。
我让青凛陪着我去,给我壮胆。
“权宫司大人,小岛前辈在里面吗?”我问宫司的副职。
她的表情很怪,想点头又想摇头,说:“清水你有什么事吗?宫司大人在忙。”
我说今日的工作需要小岛前辈来主理。
权宫司把我拉到一旁,问我能不能一个人完成,如果不能,她可以喊几个年纪大些的临时巫女来帮我。
临时巫女一般只负责外头的迎众和打扫,而甚少让她们进入拜殿,我问:“小岛南又被罚了吗?”
权宫司摇了摇头,面露难色,突然跟我说:“昨晚宫司大人给小岛南吃了药,小岛南没抗住,走了。”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耳朵一阵疼,尖锐刺耳的声音蹂躏着我的耳膜,然后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我刚才听见了什么?
我的身体跌在一根柱上,发出沉沉的一声,青凛跑过来扶着我,口张口型却没有声音。
我有点茫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开口也没有声音。
原来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对着青凛比划了几个手势,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很多很多话。
“我、听、不、见、了。”
“权宫司刚才说了什么。”
“我好像听错了。”
“你让她再说一遍好不好。”
“然后你再告诉我说了什么”
“小岛南在哪里。”
“我的耳朵好疼。”
我的手势越比划越快,我其实很惊讶当时随便学的手语自己居然还记得那么多。
我的眼睛酸酸的,可能进了东西,我不敢去揉,这样会打断我的话,也会让我看不见青凛给我比划的手势。
最后青凛紧紧捏住我的双臂,不让我再继续比划。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话。
我张开嘴开始说无声的话,吐露出没有意义只为了发泄的字眼。
小岛南不在了。
她不仅离开了神社,离开了我,也离开了她最信仰的神明。
我陷入很长一段的死寂中,来过好几个医师来看我的耳朵,都是摇了摇头。
青凛在我面前说话,一边说一边做手势,“医师说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只是一时间受到刺激了。”
“我把香点燃了,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没有闹脾气,用手比划说:“宫司为什么要害死小岛南。”
青凛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是小岛南自己要求要吃那种药的。”
我说:“药,吃了,好疼。”
青凛摸了摸我的脸,还有发青的唇。
我继续说:“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对不对,宫司为什么不让小岛南留在这里。”
我看破青凛的沉默,知晓他的聪明,继续比划,“告诉我,为什么,求求你。”
最后那个手势我比划了两次,到要进行第三次的时候青凛握住了我的手,确认我不再比划后才把我的手松开。
他说:“有一个贵族的男子,想要娶小岛南,宫司说自己也算是小岛南的母亲,替她答应了。小岛南不想嫁,说愿意以后在每一次的宴席上都听宫司的话跳舞。宫司说,希望她能够变得更讨喜一些,像……像澄子这样,现在的人都以这样的打扮作为风尚,小岛南就吃了那些药,她吃得很急,一口气吃了三颗,药物泛滥,就没能救回来。”
为了确保我能够看清楚每一个字,青凛比划的很慢,到后面他每变化一个动作我就要淌一滴泪下来。
我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个说和小岛南十分熟悉的男子,张口的时候咽下了一滴苦涩的泪。
……
小女孩们来看我的时候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我的耳朵能够听见一部分声音了,她们挨个的跟我打招呼,“清水前辈。”“清水前辈日安。”“清水前辈我好想你。”
我也一个个和她们回应。她们似乎都被嘱咐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只跟我分享了一下我不在的这几天自己学习了什么。
那天那个走丢的小女孩也过来了,她把小猫抱在怀里,让小猫轻轻地舔我的手心。“清水前辈要快些好起来呀。”她说。
我摸了摸小猫,也摸摸她,说:“好。”
没多久小女孩们都被带走了,分离的时候她们都很不舍,但是不敢吭声撒娇留下。因为带着她们来的是宫司。
“澄子。”她喊我,我的耳朵里只能听见很轻的一声,还是我看着她的口型才勉强判断出她在喊我的名字。“你在怨恨我。”
我没说话,我是个哑巴。
“你要知道我只是给了小岛两个选择,她自己太急迫,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吗?”宫司站在我的跟前,只说话,没有动手。
我猜是因为青凛就在院外,她要是做了什么动作,青凛可以马上闯进来。
宫司对我的沉默表示厌烦,她说:“好了,你也已经是个成熟的巫女了,应该独当一面,耍这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用?你还是要向我低头的,听着澄子,明年的祭礼,对我对你对神社都很重要。”
我的耳朵可能在刚才又好了一些,所以我听这话听得比较清晰。
“宫司大人希望我为您做什么?”我淡淡的问,语气没有起伏。
“只需要你好好的表现就够了,澄子。有你这张脸在,只要不出差错,一切都会顺利的。”宫司说,“你知道我给小岛安排的另一条路对吧,你知道其他人知道了是怎么说的吗?她们说小岛南可真有福气,可惜就是少了一点运气,不然她就可以做王妃了。”
这对于小岛南来说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我面色不改,什么话都没说,等她说完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就把她的其他话堵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还需要长篇大论苦口婆心的劝诫我才会在之后的某个夜晚向她低头,但是实际上我早就对于一切感到厌烦,厌烦这些即使拒绝也无法改变的一切。所以我只是像个木偶一样点头答应一切。
我被一切给折磨的没有脾气,骨子都被毒水给泡软了泡化了,软趴趴的四肢,谁拉动我身上无形的铁丝,谁就能够操控我的躯体。
看见我瘫软在地上,青凛很焦急,他蹲在我身边,眼中的关切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在用目光操纵着我,让我无法彻底的成为一具无心的傀儡。
我好想让他成为我的操控者,这样我就不担心一切了。
可是他从来不主动的拉扯我身上的丝线,而是偷偷时不时拨动一下我的心锚。
“青凛,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我问他。
我那不称职的操纵者总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毕竟距离的太远,他就真的操控不到我了。
我猜他比我还要害怕我真的把他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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