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得太过梦幻,直到谢纾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季桐仍觉得不可思议。
太不真实了。她只是回黎城录个节目,就遇到了那个念念不忘的人,还去了她的家,见到了她的家长。
她掏出手机,指尖摩挲着那个橘猫头像看了许久,直到冰凉的机身被捂得温热,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
“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她一边打字,一边乘电梯回家。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收到了谢纾的回复:
“会的,姐姐。”
她将自己团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点开了谢纾的朋友圈,上一条动态还停留在半年前。
那是一张红色的山茶花照片,配文只有一句:那只小兔子会想起我吗?
指尖还悬停在屏幕上方,心口却泛起细密的刺痛。谢纾希望谁想起她呢?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很在意的人吗?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将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谢纾,我好喜欢你。
窗外月色撩人,可季桐却在满室的清晖里,被这心酸折磨得心力交瘁。
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来伤心难过呢?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秦越,你有空来和我离个婚吗?”
秦越承诺过她,如果想要离婚的话,随时都可以。
电话那头传来那人的声音,颇有兴趣的样子:“唔?你找到她了?”
“嗯。”
“那她喜欢你吗?”
季桐的呼吸微微一顿,很快又舒展眉眼,语气释然:“这不重要。”
她将手机贴得更近,坚定地说:“我想勇敢一点,为了爱。”
哪怕她并不爱我,哪怕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可我必须将自己身心清空,否则哪有资格去爱别人。
电话那边传来那人的笑声,和往日一样爽朗:“季桐,你已经很勇敢了。”
“我想更勇敢一些。”她攥紧手机,认真地说。
“好,你空了约我。”秦越的声音里噙着欣慰的笑:“季桐,希望你得偿所愿。”
“谢谢你,秦越。”
谢谢你在我最惶恐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谢谢你保护了我,谢谢你愿意给我自由。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鼻尖一酸,几乎立刻就要落下泪来。
她又点开了那只橘猫头像,输入一行文字:
“阿纾,到家了报个平安。”
然后拿起那本《锁清秋》开始认真翻阅。
谢纾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点开信息,是季桐的消息:
“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谢纾回复的动作顿了顿。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发现季桐是在害怕。是剧组的那次不告而别留下的阴影吗?可那个时候……她再不走的话,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中午说那些话时,每个字都像是刀割一样。季桐有家庭,有丈夫,而她……不该放任自己去做一个破坏者。
可是季桐回头了。
那一刻,道德、法律、世俗通通都不重要了。
她不想再克制了,她想要她。
哪怕季桐对她并无爱情,她也要待在季桐身边,看着她幸福,看着她笑。
她想要做一个参与者,而不是远远地,从媒体的只言片语中去拼凑一个幻影。
或者……倘若侥幸被允许,她宁愿做季桐见不得光的情人,也不要再做一个无名无姓的暗恋者。
“会的,姐姐。”
她这样回复。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回到家时,张阿姨端来果盘,笑盈盈地问:“季小姐没跟你一起回来呀?”
谢纾去接果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们都知道自己喜欢季桐,可谁都没有对此大惊小怪。
好像喜欢女生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好像因为一双眼睛就爱上一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缘分。
“嗯,她回家了。”她低声回答,叉起一块水果,心不在焉地送进嘴里。
“加油喔,纾纾。”张阿姨鼓励道,又转身去了猫咪房。
“嗯,我会的。”谢纾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她拿起手机,想要骚扰一下季桐,解锁之后发现竟有一条未读。
“阿纾,到家了报个平安。”
谢纾望着那条信息,缓缓扬起嘴角。
“姐姐,我到家了。”
她很想对季桐发一个蹭蹭抱抱的表情,可她很少跟人聊天,压根就没收藏几个表情包。
她沮丧地撇了撇嘴,开始认真在表情包商城搜索。
书到用时方恨少——表情包也一样!
谢纾不满地嘟囔。
她又想起陈明远的话:“纾纾,你不应该质疑父母的感情。眼睛骗不了人,你可以去看他们的婚纱照,去看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
那季桐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欣赏、关心、又或是其它?
想起季桐曾把她当做了傻子,她又不满地撇撇嘴巴,屁股微微挪一下,将自己更舒服地坐进沙发。
滚滚突然蹭了过来,谢纾将它抱进怀里,用力去揉它的肚子:真羡慕你呀,能肆无忌惮地往她怀里蹭。
“姐姐,滚滚想你啦!”
配图:滚滚团在她怀里的照片。
“……”
还是没有回复。
她把脑袋塞进沙发的抱枕堆里,后脑勺对着手机,表达着不满。
季桐……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呀?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谢纾立刻从枕头堆里弹起来,她抄起手机,迫不及待地解了锁:
“那明天见!微笑.jpg”
谢纾耷拉下嘴角,轻轻一撇:人机。
“明天见。”
她想高冷一下的,可想到对面那人是季桐,指尖一点,一只小猫蹭蹭的表情包便发送了过去。
她盯着那只使劲往对方身上蹭的猫咪,想象着那是自己,白净的耳尖一点一点漫上羞人的绯色。
不行了,又要喘不上气了。
那如果她亲亲自己的话……
不行了,光是幻想就要晕过去了。
“张阿姨……”
她从沙发上起身,声音却软绵绵的,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冷清。
“我去洗澡啦……”
“晚安!”
她踩着拖鞋,“噔噔噔”爬上了楼梯。
凌晨两点,谢纾从美梦中醒来。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被季桐抱在怀里。
温热的指尖在她身上抚过,又柔又暖。她舒服得脊背都舒展开来,一个劲儿地往季桐怀里钻。
然后——
她揉着摔疼了的肩膀,茫然地睁开眼睛。
她不是在季桐怀里吗?
她沮丧地爬回床上,又重新拱进被窝。空调在呼呼吹着冷风,可她却将自己拱出了一层薄汗。
她气鼓鼓地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编辑:
今天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在ta怀里拱呀拱。
醒来的时候人在地板上,屁股还在发麻。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怅然若失。
如果床再大一点就好了!就不会摔醒了!
这样美梦或许可以延续得久一点。
你什么时候才会抱抱我呀?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梦里的小猫那样,肆无忌惮地钻进你怀里呀?
凌晨三点,我很想你。
编辑好了之后,截图,发朋友圈,仅对方可见。
——你要是看见了就快点来抱抱我呀~
这边,季桐将手里的小说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掩着唇打了个懒懒的哈欠。
躺进被子里时,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她想知道谢纾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消息列表上有几条未读,有陈希的,也有其它人的,唯独没有谢纾的。
眸底闪过一抹自嘲,她顺手点开了朋友圈,却发现谢纾竟破天荒地更新了。
读完她的动态之后眼眶更红了。心脏快要被酸涩感淹没——谢纾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发现更令她感到窒息了。哪怕她已经约好了离婚的日期,可终究还是晚了。
她将自己蜷成一团,眼泪一颗颗落下,命运还是不曾眷顾于她。
清晨去浴室洗漱的时候,镜子里的那个人形容憔悴,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季桐怔了怔,今天还要拍摄,状态这么差怎么能行。
她连忙给陈希打电话:“眼睛哭红了怎么办?!”
陈希昨晚刚回黎城,挂断电话后火速赶来。
她看着季桐通红的眼眶,愣了愣,跟了季桐两年,从来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她没有多问,只是帮季桐滴了眼药水,又去帮她准备今天的服装。
“我查了资料,你可以多喝水,再用冰袋冷敷一下。”
季桐乖乖照做,出门的时候,竟真的改善了不少。
“桐姐,你的转运珠!”陈希说着,就去包里翻那条红绳。
季桐默了一秒,哀怨道:“你先收着吧。”
转身,扬起脖颈,颇有几分傲娇的味道。
陈希:“???”
不是说好了杀青之后就还给你的吗?
只是在等电梯的时候,季桐又含羞带怨地瞥她一眼:“还是给我吧。”末了,又补上一句,幽怨地,“你也不劝劝我。”
陈希:“???”
她招谁惹谁啦?!
那条红绳终于又重新回到季桐手里,她定定瞧着,眼神复杂。
最后手腕一翻,塞进包里,没再戴在手腕上。
陈希在一旁悄悄看着,敛住呼吸,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在G大校史馆看见谢纾的时候,嘴巴张成了O型。
见、见鬼了。
她又悄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只见她上一秒还神色恹恹,下一秒就眸光一亮,笑成了阳光灿烂的模样。
“阿纾!”季桐雀跃地叫。
叫完又咬了咬唇,暗自懊恼:她又不喜欢你,你激动什么。
谢纾循声望去,在看到季桐的瞬间展开眉眼,她快步走近,柔声唤:“姐姐。”
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摄制组成员、G大宣传主任和文学院长。
“谢纾同学,下次注意时间。”宣传主任扯了扯领带,语气严肃。
“嗯?”谢纾疑惑地转过脸,茫然道:“不是八点吗?”
说完,一本正经地看了看腕表:“七点五十九,没有迟到。”
“你……”
主任刚要说话,却被一声轻笑打断。
季桐轻轻捏了捏谢纾的脸颊,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阿纾怎么这么可爱呀~”
说完了,又转头对主任笑道:“黄主任,贵校的学生真是灵气十足。”
“想必是深受蔡先生教育理念的熏陶。”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既化解了尴尬,又不着痕迹地给了主任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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