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秋叶原，白日的喧嚣已然沉寂，只剩下霓虹灯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AKB48剧场的窗户透出孤零零的灯光，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空旷的练习室内，只有两道身影还在舞动。音乐已经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摩擦地板的声响。高桥南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队服紧紧黏在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感。她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形，腿部肌肉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无比艰难。
“停。”前田敦子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高桥南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这个动作，你慢了半拍。”前田敦子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无波。她自己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呼吸尚且平稳。“重心转换不够流畅，手臂的延伸也不到位。”
高桥南抬起头，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前田敦子朦胧的轮廓。她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前田敦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也没有伸手搀扶。片刻后，她转过身，走到音响旁，重新播放刚才那一段音乐。
“看着我跳一次。”她说。
音乐响起，前田敦子随着节奏舞动。她的动作精准而富有感染力，每一个卡点都恰到好处，手臂的线条舒展优美，重心的转换行云流水。在空旷的练习室里，没有舞台灯光的加持，她的舞蹈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高桥南撑着疲惫的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深知自己与这位“不动Center”在天赋上的差距，但也正是这种差距，驱使着她付出加倍的努力。
一曲终了，前田敦子微微喘息，看向高桥南：“明白了吗？”
高桥南用力点头，眼神重新燃起斗志：“我再试一次！”
音乐再次响起。高桥南咬紧牙关，努力模仿着前田敦子的动作，调动起全身每一寸肌肉。然而，极度的疲劳让她力不从心，在一个旋转动作后，脚下猛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栽倒。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重重摔在地板上时，一双手臂及时地、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侧。
前田敦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她的触碰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心点。”前田敦子的声音近在耳边，呼吸轻轻拂过高桥南汗湿的鬓角。
高桥南靠在前田敦子的臂弯里，一瞬间有些恍惚。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队服传递过来，带着运动后的温热。她能闻到前田敦子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清爽皂角的味道。
这个支撑的姿势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前田敦子确认她站稳后，便松开了手，退开半步，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休息十分钟。”前田敦子说着，走到墙边坐下，拿起自己的水瓶。
高桥南依言走到她旁边，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剧烈的运动后突然静止，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连手指都不想动弹。她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舒适的触感。
她惊讶地睁开眼，看到前田敦子正拿着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轻轻敷在她的额头上。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那冰凉的质感对于过度发热的身体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
“谢…”高桥南刚要道谢，前田敦子就打断了她。
“脸色这么红，中暑了怎么办？”前田敦子语气硬邦邦的，视线瞥向一旁，手上却仔细地将毛巾展平，确保覆盖住高桥南发烫的额头。“明天的杂志拍摄很重要，你要是倒下了，会很麻烦。”
高桥南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把到了嘴边的感谢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冰凉的毛巾和前田敦子近在咫尺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前田敦子也靠在了墙上，就挨着她，肩膀轻轻碰着她的肩膀。紧密的接触带来了更多的体温传递，高桥南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疲惫后的宁静与默契。
“阿酱。”高桥南轻声开口，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嗯？”
“为什么…留下来陪我练习？”高桥南问道。她知道前田敦子早已掌握了所有动作，根本不需要加练到这么晚。
前田敦子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回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拼命的样子，觉得有点碍眼。”
高桥南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又是这样，永远不会老实说出关心的话。
“而且，”前田敦子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耳语，“如果你不是队长…我才不会这么努力。”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搔过高桥南的心尖。她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向前田敦子。
前田敦子没有看她，依旧仰头靠着墙壁，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语气平淡，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高桥南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正是因为你是队长，是我认同的、想要追随的队长，所以我才会在这里，陪着你，支撑着你，和你一起努力。
一股强烈的暖流冲散了身体的疲惫。高桥南悄悄地将手从身侧挪过去，小拇指轻轻勾住了前田敦子放在地板上的手的小拇指。
前田敦子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过了一会儿，她反过来，用整个手掌轻轻包裹住了高桥南因为长时间练习而有些冰凉的手指。她的掌心温暖而略带薄茧，包裹的力度恰到好处，带着安抚的意味。
两人就这样靠坐在墙边，额头敷着冰毛巾的高桥南，和默默握住她手的前田敦子。汗水渐渐冷却，呼吸也逐渐平复，只有交握的手心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阿酱，”高桥南再次轻声开口，带着浓浓的倦意，声音几乎要融进夜色里，“靠一下，可以吗？”
前田敦子没有回答，但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肩膀放得更低、更平稳。
高桥南小心翼翼地，将沉甸甸的、布满汗水的额头，轻轻抵在了前田敦子的肩头。
前田敦子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她没有推开她，甚至微微侧过头，让自己的脸颊几乎要贴上高桥南湿漉漉的发顶。
这个依靠的姿势，比刚才的牵手更加亲密，更加毫无保留。高桥南能清晰地感受到前田敦子肩胛骨的形状，能听到她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所有的重量仿佛都找到了寄托，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席卷了她的意识。
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模糊地感觉到，前田敦子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轻柔地、将她额头上快要滑落的毛巾，又往上扶了扶。
……
高桥南是被窗外渐亮的天空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唤醒的。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保持着靠在前田敦子肩头的姿势睡着了。而前田敦子——她居然也歪着头，靠在高桥南的头顶上，睡得正沉。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高桥南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填满。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身边熟睡的人。晨光熹微中，前田敦子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毫无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淡。
看着这样的阿酱，感受着彼此依靠的体温和紧紧交握的手，高桥南觉得，昨夜所有的疲惫和挣扎，都是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前田敦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在对上高桥南近在咫尺的视线时，明显怔住了。
下一秒，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别过脸，快速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天亮了，该回去了。”
高桥南也连忙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她看着前田敦子故作镇定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元气和感激。
“嗯！回去吧！”她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阿酱，昨晚…谢谢你。”
前田敦子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率先朝门口走去。但在推开练习室大门的那一刻，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高桥南清晰地看到，她的耳廓泛着可爱的粉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剧场，融入秋叶原渐渐苏醒的街道。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高桥南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力量。那个夜晚，汗水交织的疲惫，无声的扶持，额首相依的温暖，还有那紧紧交握、不曾放开的手……
这些都成了她心底最珍贵的宝藏，足以支撑她面对未来的一切挑战。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总有一个人，会用她独特的方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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