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初见

等到六月中旬,我也不见吉儿姐姐身影。祖母眼睛上的伤也好了,只是视力大不如前,右眼皮上也留了一条疤。我想,我可以当祖母的眼睛,她想去哪,我都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阿娘和阿爹商量着,在十堰村种些蔬菜和粮食,再酿些酒拉去蓉城卖,这样就方便照顾祖母。

就在阿爹和阿娘正商量着接下来地里该种些什么的时候,吉儿姐姐庄子上的刘管家来了。他家主人准备在庄子旁建一个酿酒坊,听闻我阿爹和阿娘的酿酒技术了得,便想请我阿爹和阿娘去那儿酿酒。阿爹一番思索,便应了下来。刘管家要走时,阿爹还同他悄悄说了好一会。

“阿姮,明日阿爹和阿娘明日要去庄子上做工,你乖乖和祖母在家。”阿爹一边在衣柜翻找着他明日上工要穿的衣服,一边叮嘱着我。他干活时总穿黑色衣裳,他说黑色耐脏,阿娘洗衣服可轻松些。

“那明日中午,我跟祖母给阿爹阿娘送饭可好。”我拉着阿爹的衣袖,生怕他不答应。

“好,那你可要好好牵着祖母,不能乱跑。”阿爹拍了拍我的脑袋,似是看破了我的小心思。

我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是怕阿爹和阿娘饿着。当然,我也想过去看看吉儿姐姐。她若是忙,我就远远地看看她,不打扰她。等她忙完,我再同她说说话,告诉她我很想她。

阿爹和阿娘天不亮便走了,他们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生怕把我吵醒。我揉揉眼想接着睡,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一想到中午去见吉儿姐姐我就有些兴奋。祖母也起的早,天刚亮我就听到她起床烧热水,接着是揉面的声音,剁馅的声音。我知道早上定有小笼包吃,祖母知我喜欢特意学的。

等小笼包出笼祖母便端了热水进屋,帮我换下寝衣,给我洗脸漱口,又给我梳漂亮发髻。我吃着小笼包,桌上的葱花鸡蛋汤冒着热气。祖母在院子里洗我换下的衣服,对面的山坡似有铃铛声传来。等我吃饱,便帮祖母一起晾衣服。

向奶奶送来了一大篮子的李子,看着红彤彤的,咬下去竟酸掉了我一颗门牙。我可吓坏了,哭着跟祖母说:“祖母这李子吃不得,它把阿姮的牙齿酸掉了。”我边哭边要祖母去请个大夫,我这牙齿还要啃阿娘做的糖醋排骨,定要叫大夫给我接上。星沙巷的陆大夫断骨都可接上,我这牙齿定然也是可以的。

祖母却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她把我掉的那颗牙扔到了床底下,我惊得要钻到床底下找出来。她一把将我抱起,叫我不要找了。

“阿姮,你这是换牙,旧的牙齿掉了,会有新牙长出来的。”她轻拍着我的背,哄着我让我别怕。

“那要多久才能长起来?我如今像个老太太,笑起来定是不好看了。”我仍是不高兴,向奶奶便是没了两颗门牙,就连说话都漏风。

“只要阿姮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牙齿就会很快长出来的。”祖母继续安慰我。

可是我在吃午饭后贪嘴多吃了个桃子,第二颗门牙竟卡在了桃子上。我这下又失了一颗牙,张奶奶家的桃子这样甜,这下可不好啃了。桃子还剩一半,祖母帮我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碗里,有祖母可真好。

待祖母洗了碗,便跟着她去给阿爹和阿娘送午饭,我还带了几个桃子想送给吉儿姐姐。一路蝉鸣,微风拂柳,我牵着祖母的手慢慢的走着,见到阿爹时,他正和刘管家正商量着怎么盖酒坊,阿娘则为他们拿着施工图纸。

“阿爹,阿娘,吃饭了。”我扯着嗓子叫着,阿爹转身就小跑过来拎食盒,又顺势抱起了我。

“阿爹,我今日掉了两颗牙,我照了镜子,笑起来可难看了,你可会嫌弃我成了个小老太太。”我咧着嘴,给他看我透风的牙齿。

“哈哈,我家阿姮这是长大了,没关系的,牙齿还会长的。阿姮莫怕,一点也难看,反而更加可爱了。”他说着就要亲过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又要被他胡子扎到。

“那阿娘呢,也觉得这样可爱吗?”我歪着脑袋问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若是阿娘嫌弃我可怎么办。

“可爱,我家阿姮怎么看都可爱。”阿娘一边摆着饭菜,一边哄着我。我就知道,就算是少了两颗牙,我也是可爱漂亮的。

阿爹和阿娘邀着刘管家一起吃饭,我随即问了吉儿姐姐的近况。他说吉儿姐姐近来不忙,只是整日在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有些生气,即是不忙,为何不找我玩呢,难不成是将我忘了。

我央着祖母带我去找她,刚到门口,便碰上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马车上下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一身白色衣裳,脸色有些苍白,像是病了一场。他被一众侍卫保护着,他朝我这边看了几眼,被簇拥着进了大门。

我为了避开他们,敲了南边的侧门,向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他让一个姐姐带我去找吉儿姐姐。可没成想,穿过花园的时候竟迎面撞见了。我退到一边,让他先行。他走到我身旁瞄了一眼我捧着的桃子,他是瞧着香甜想要吃吗?我毫不犹豫地塞了一个给他,当然是最小的那一个,我与他素不相识,不能太便宜了他。

“你是这庄子上的小少爷吗?我是来找你们家小丫鬟玩的。你吃了我的桃子,可否待她好些?她叫周吉儿。”我心想,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应该会答应照顾一二吧。

“好。”他答应得极快,竟是个如此爽快又仗义的人。我顺势又塞了个桃子给他,他人好,便给他吃两个。

他带着人一众人走了,临走前他对着我笑了笑,只是他脸色不大好,若是多几分血色,也担得上面若春风吧。

我想到吉儿姐姐曾说过她家少爷在这庄子上种了月季,马上就是阿娘的生日,到时候向他讨要几支应不是难事。到时候,我带上一罐桃干,祖母和阿娘做的桃干这么香甜,他定是乐意和我交换的。阿娘是个爱花的人,到时定要挑一大捧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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