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主卧，楚季睁开眼睛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
只有凌乱的床单，提醒昨晚那场几乎撕咬的纠缠。
楚季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撑着酸痛的身体去洗澡。
浴室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和颈间无法遮掩的痕迹，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二十五岁的脸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憔悴许多。
手机突然在水池边响起，楚季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屏幕上显示着大学宿舍群的99 未读消息。
他随手点开，舍友群的聊天记录瞬间刷满屏幕
老四：求救我们公司游戏组的美工老大带着整个小组都跳槽了，有哪个兄弟需要接私活的滴滴我呀。
楚季擦着头发的手指突然顿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定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时曾帮老四做过游戏原画的兼职。
他看着一眼不足三位数的余额，犹豫着打字回复：什么类型的游戏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立刻炸开锅。
老二：我草！老幺诈尸了！
老三：失踪人口回归！你这几年跑哪儿了？
老四：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中式恐怖游戏，老幺你专业对口。
楚季看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
浴室的热气在镜子上凝结成水雾，模糊了他颈间暧昧的红痕。
他下意识拉了拉睡衣领口，回复道：最近有空，可以试试。
老四秒回：太好了！我把需求文档发你！薪酬按市场价，首款30%预付！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微信跳了出来。
周周不是粥：等一下中午陪我出去，我回去接你。
楚季盯着“周周不是粥”这个微信名，愣住了。
水珠从发梢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记忆突然闪回道大学宿舍，周焉泽皱着眉头把手机扔给了楚季。
“帮我改个微信名，他们都说我是2G网名。”
他当时笑着打趣;"这个年头谁还用真名当微信名啊？"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敲下“周周不是粥，”还故意加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在用…
周周不是粥：中午陪我去个饭局，帮我挡酒。
楚季皱了皱眉，快速回复：我可以帮你开车。
周周不是粥：我的命很贵，用不着科目二考了八次的司机。
楚季耳根一热，小声嘟囔：“是七次…第八次明明过了…”手指却诚实地打字：酒局几点？
周周不是粥：十二点，穿正式点。
楚季放下手机，拉开衣柜。
里面清一色都是高领衬衫和西装，他随手拿了一件淡蓝色衬衣穿了起来。
“先生？”王妈在门外轻唤，“大少爷到了。”
楚季手忙脚乱地扣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马上好。”
等他匆匆走到前厅时，周焉泽正靠在迈巴赫前看表。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向楚季，目光在那件高领衬衫上停留了几秒。
“穿这么严实？”周焉泽伸手拨开楚季的领口，指腹擦过那个咬痕，“怕人看见？”
楚季偏头躲开：“局都有谁？”
“林晏。”周焉泽拉开车门，“还有他父亲。”
楚季僵在原地：“我不去。”
“由不得你。”周焉泽冷笑，“住在周宅的利息，忘了？”
“我可以付房租...”
“不需要。”
见推脱不了，楚季也只好硬着头皮去。
可他刚打开车门，腿还没伸进去，就听到周焉泽的声音，“坐前面，真把我当司机了。”
“上车。"周焉泽不再废话，直接把人塞进副驾驶，”
车子驶出周宅时，楚季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老四发来了游戏策划案，主题是“中式恐怖冒险”。
他刚要打开文件，周焉泽就抽走了他的手机。
“专心坐车，”他把手机扔到后座。
楚季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他轻声问。
周焉泽转动方向盘，声音冷得像冰：“让林家人看清楚，谁才是周家现在的主人。”
中午十二点整，周焉泽的车准时停在了一家苏氏私房菜门口。
楚季跟着他走进包厢时，林家父子已经落座。
林晏一看见楚季，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讥讽。
“哟，这不是周家的未亡人吗？”林晏故意提高音量，"怎么，守寡期间也能出来应酬？"
林父假意呵斥：“晏晏，别没礼貌。”转头却对周焉泽笑道，“周总，听说老宅的产权有些争议？”
周焉泽不动声色地落座：“家务事，不劳林董费心。”
侍者开始上菜，林晏突然起身，给每个人都斟满了白酒。
轮到楚季时，他故意倒了满：“楚先生，这杯我敬你。周叔叔走得太突然，你一定很伤心吧？”
楚季看着面前满满一杯高度白酒，胃部隐隐作痛。
他这两天几乎没怎么进食，昨晚又被周焉泽折腾到凌晨。
“怎么，不给面子？”林晏挑眉，"还是说，周家的人连杯酒都不敢喝？"
周焉泽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仿佛没听见一般。
楚季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火辣的酒液灼烧着食道，他强忍着不适，看了一眼端上来的菜品，想吃点东西垫一下。
可惜林晏似乎看穿他的动机，并不打算放过他。
“好酒量！”林晏拍手，立刻又给他满上，“再来一杯。”
第二杯下肚，楚季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的胃部开始痉挛，眼前一阵阵发黑。
“楚先生脸色不太好啊。”林父假惺惺地说，“要不要...”
“我没事。”楚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拿第三杯酒。
他知道周焉泽在等什么，等他示弱，等他求饶。
林晏变本加厉，夹了一大块生鱼片放到楚季盘中：“尝尝这个，很新鲜的。周叔叔生前最爱吃了，对吧？”
生鱼的腥味钻入鼻腔，楚季的胃部猛地抽搐。他仓皇起身：“失陪一下...”
洗手间里，楚季跪在马桶前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冷汗浸透了衬衫，他颤抖着摸着口袋才发现药没带出来。
回到包厢时，林晏正在给周焉泽敬酒，两人相谈甚欢。
看见楚季回来，林晏立刻又倒满一杯：“楚先生，这杯我替我父亲敬你。”
楚季伸手去接，却被周焉泽突然按住手腕。
“够了。”周焉泽的声音很冷，“林少爷这么喜欢敬酒，不如我陪你喝？”
林晏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
楚季挡在周焉泽身前，连喝三杯，以示赔罪。
饭局结束时，楚季已经疼得直不起腰。
他踉跄着跟在周焉泽身后，眼前一阵阵发黑。刚走到停车场，他就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演给谁看？”周焉泽冷眼旁观。
楚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模糊地看见周焉泽的脸色骤变，然后便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楚季睁开眼，发现周焉泽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胃出血，急性胃炎...对，住院观察...”他转身看见楚季醒了，立刻挂断电话。
“满意了？”周焉泽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为了那点自尊，连命都不要？"
楚季虚弱地笑了笑：“不是有你送医吗...”
周焉泽突然俯身，一把掀开他的病号服。楚季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渗着血色。
“你！”周焉泽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狠狠砸在墙上，“知不知道再晚送来半小时，你就...”
他的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晏捧着一束白菊走了进来：“哎呀，楚先生怎么住院了？我特意来看看...”
周焉泽转身，眼神冷得骇人：“滚出去。”
林晏僵在原地：“阿泽，我只是...”
“我说，滚。”周焉泽一字一顿，“别让我说第三遍。”
楚季艰难地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老四的未读消息已经堆积了十几条。
他点开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游戏原画需求量远超预期，而且项目要在两个月内上线。
“周焉泽...”他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正在窗边倒水的周焉泽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地回：“说。”
“能不能...帮我把书房里的数位板和笔记本带过来？”楚季试探性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周焉泽转过身，玻璃杯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芒：“住院还想着接私活？”他缓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季，“看来是死不了。”
楚季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项目很急...”
“急到比你的命还重要？”周焉泽突然将水杯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胃黏膜损伤有多严重？”
病房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楚季垂下眼睛，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预付金我已经收了。”
周焉泽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李秘书，去老宅主卧，把...”他瞥了楚季一眼，“那个破电脑和数位板带过来。”挂断电话后，他俯身捏住楚季的下巴，“但我有个条件。”
楚季抬眼看他，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每天工作不能连续超过两小时，”周焉泽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否则我就去收购那个游戏公司。”
“好，我答应。”楚季算算工作量，觉得自己两小时休息十五分钟足够了，毕竟周焉泽只是说连续，并没有说总共。
周焉泽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瞥见楚季已经有些凹陷的脸庞，开口吐槽道：“也不知道周世昌这么养你的，身体搞的这么差，三天两头来医院。”
闻言，楚季愣住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没等他回答，周焉泽已经松开手走向门口：“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病房门关上后，楚季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回复老四：“项目我接了，但需要远程工作。”
发完消息，他望向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温暖得不像话。
楚季恍惚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晴天，周焉泽在画室门口等他下课，手里拿着两张画展的门票。
当时只道是寻常，却没想到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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