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山

梁潼找的酒店环境很好,屋里是不踩雷但很有特色的装潢,甚至很符合当地特色地摆了盆小的发财树,玻璃的那种。

何映在看见是两张床标间的时候莫名地失望了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会期待这种奇怪的发展。

梁潼喜欢靠墙的位置,先一步把书包放上去了,然后敷衍地征询他:“你想睡哪张床?”

何映:……

他对此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

梁潼自带了两人份的洗漱用品,拿着浴巾准备去洗澡,进了卫生间后发现没有帘子,伸手轻叩了一下磨砂玻璃墙,问何映:“外面看得到吗?”

他的衣服是深色,何映转头只能看见一团糊在一起的色块,但人一旦思想带点颜色,图像传到大脑就不是肉眼那样了,何映像被烫着了一样,就算梁潼看不到他也自觉侧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看不到。”

梁潼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他从自己这侧都能看见何映的隐约轮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何映的睁眼说瞎话。

反正该看不该看的他们两都看过,梁潼没犹豫就脱了衣服,不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何映一动不动,坚定地背对万恶的浴室,面无表情地默背了三遍琵琶行。

等他进去时,在水雾覆着的玻璃内壁看到了梁潼用手指划下的几笔,凭位置来看,描的是何映趴在床上时的轮廓。

还非常恶趣味地在那团意义不明的图案上加了个猫耳。

何映:……

他对着那里哈了一口气,残忍地把梁潼洗澡时的大作“毁尸灭迹”了。

洗漱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半天折腾下来何映快累瘫了,沾床就睡,连梁潼什么时候关灯都不知道。

可能是睡得太好,五个小时睡出了十个小时的效果,早上六点他睁眼后清醒程度跟喝特浓咖啡一样,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冬天的天亮得晚,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昏沉的颜色令人安心,适合一枕酣梦。

在这个光线下玩手机太伤眼了,何映闭了一会眼后,突然想起来昨天给梁潼拍的照片。

睫毛长度超过男生的平均水平。

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深夜与酒容易滋长怂人胆,何映行动力很强,翻身坐起后靠近梁潼。两张床中间只放了个小的床头柜,他又没看清,一伏身差点栽到梁潼身上。

好在年轻人的腰力不错,何映僵硬地撑着身体悬停在空中,然后缓缓后撤回安全的距离。

他心脏狂跳,自我感觉声音大到整个房间都清晰可见,胸腔的震鸣闹得他脑袋嗡嗡,还要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节奏。

等了一会确认梁潼没醒后,又贼心不死地伸出手,眯着眼大概判断了一下梁潼五官的位置,然后精准地触上了浓密的睫毛。

梁潼似有所感,眼皮轻颤但没睁开,像刷子一样轻扫过他的指腹,像蹁跹的蝶吻过春风。

真的好长。

昏暗的室内不具备任何能看到细节的客观条件,可人的想象力会自觉丰富画面,何映难以控制自己去回忆,上辈子和梁潼接吻时,那双好看的眼睛是不是被帘子一样的睫毛掩盖住了,不然他为什么看不到半分意乱情迷。

他的手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描摹着梁潼的面部轮廓,少年的线条远比成年后柔和,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远比未来亲密。

人类的身体构造都是柔软的肌肤包裹内里的血肉,可相拥还是会感觉到疼。何映明知自己现在应该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倒霉人一样草木皆兵,但梁潼一句“钟意”就哄得他晕头转向,好了伤疤忘了痛,记吃不记打。

他的心迷路了,却还是想在午夜梦回时吻上爱人的唇。

梁潼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手机自带的铃声比音乐急促,还附带直击灵魂的震动,梁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摸出来摁掉,翻身后打算继续睡。

何映瘫在床上玩手机,懒洋洋地喊他一声:“梁总,今天什么安排。”

梁潼缓缓伸出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像吝啬的老爷准备寿终正寝时让人猜他意思一样,何映试图理解:“再睡三分钟?”

手指晃了晃。

“……半小时?”

梁老爷不为所动。

何映大惊失色:“你要再睡三小时?”

他对梁潼主打一个溺爱,非常纵容道:“睡呗,闹钟定这么早干什么。”

梁潼没吱声,过了一会手指掰回了两根,再过一会只剩一根,等完全握成拳后他终于睁开眼了。

何映:……

噢,原来是在倒计时,还是按自己节奏来的那种。

梁潼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双腿盘坐在床上,手臂撑着身体,看着随时又要载到下去了。

酒店的棉被因为动作堆叠在他的腰间,偏偏凌乱的睡衣皱起,露出一小截腰腹,以及盘起的纤细大腿。

……他不会没穿裤子吧。

何映在看到那抹莹白后不自在地偏过头,清了清嗓道:“你要不还是再睡会?”

“……不行,今天要去爬山。”

这下何映忍不住看他了,一脸不可置信:“爬山?”

就梁潼这懒劲,真的爬得了吗?

“嗯。”

梁潼终于起床了,何映这才发现他的睡衣是夏季款式的,本人对此的解释是,冬天睡觉穿少点更暖和,而且薄一点好塞行李里。

他边挤牙膏边和何映说:“我们待会换到地铁二号线去白云山西门那边。”

酒店提供的牙膏薄荷味很重,坐电梯时一开口就能闻得到,比清晨的寒风还要醒神。

他们在楼底下的肠粉店吃早餐,老板强烈推荐他们试试本店的竹篙粉,说是远近闻名的特色,他们被说动了,又点了一份两个人分。

高中生早上的胃口并不好,肠粉和竹篙粉又偏清淡,最后味没尝出来多少,倒是撑到有点难受。

广州地铁的人很多,尤其是前三号的老路线,周末几乎要等三趟才挤得上车。何映抓着梁潼的手腕把人拽到角落,拥簇的人流让少年一退再退,几乎嵌进了门与座位组成的三角区域。

何映靠在栏杆上,长腿憋屈地曲起来,梁潼也没好到哪去,他背的包很大,身后的人时不时推搡一下,他站不稳,手撑在何映肩旁边的栏杆上。

他们难得地处于平视高度,狭小的位置玩不了手机,只是对视又有些尴尬,何映随便找了个话题:“为什么想去爬山?”

“没爬过,想试试。”梁潼手有点酸,活动了一下,“明年高考,刚好去拜一拜。”

“你还要拜吗?”何映逗他,“潼哥铁定北大啊。”

梁潼听着他逐渐熟练的喊“潼哥”,耳朵无端有些痒。人似乎都是这样,两个人死犟一辈子,其实只要谁先退一小步,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何映,也没反驳:“那帮你求。”

何映哑然,突然在想,上辈子梁潼看到他考去南京时,有没有感到失望。

高考落榜后的何映把自己闷在家里,一声不吭地填了志愿。他的分也不是不能报北京的其他院校,但他怕自己亲眼看着梁潼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追不上。

高博文没有异地的勇气,何映更甚,企图一叶障目,故不知秋。

白云山上有道观和寺庙,而华南地区信奉神灵的人不少,周末景区人流量很大。

他们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地铁站出口处买了几瓶矿泉水,何映看见冰柜角落里的功能饮品,随口和梁潼说:“话说苏谨言有个小名,叫苏打。”

梁潼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网名是碳酸钠。”

水当然是何映来背,他原本还想让梁潼和他换个包,毕竟梁潼看起来不负重都不一定能爬到半山腰。

但梁潼本人不这么认为,甚至还夸下海口说三小时登顶绰绰有余。

十分钟后何映站在台阶上看着梁潼艰难地抬步,开始思考怎么委婉地劝他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高中生特有的体虚在梁潼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好在这年头有别的解决办法,他们最后去买了缆车票。

道观前面有个立牌,写着“层林之上是远山,远山之上白云观”。

一群老头老太围着观前的大树唠嗑,对着坐缆车上来的人指指点点,大意是说这年头人心不诚,拜神都不愿意自己走上来。

何映听不懂,一脸茫然,见他们看这边,还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他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的长相,一笑就把人的火气浇灭了,一干老人家立即热切道:“靓仔系咩来议后壳就送的?”

梁潼翻译道:“问你是不是来求学业的。”

何映点头,人家说什么他都应一声,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指了个方向,走出去一段路后才问梁潼:“啥意思啊?”

“他们说求学业去寺庙,在道观求不灵验的。”梁潼在看地图,好在两处相隔不远而且不用爬山,他们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寺庙香火供奉不断,浮世万千总有人苦海浮沉,以真金白银换来的信仰,乞求神佛一渡。

这里的管理比其他地方要严,没有那种拿着几分钱的红绳哄骗人买的无良商贩。他们花十块钱买了两块木板,在提供笔墨的桌子上写下祈福的话。

何映活了两辈子看开很多,没有什么特别想求的,生老病死,落魄富贵,他都经历过,最后只是写了个“平安喜乐”。

梁潼更随意,写了句“祝何映金榜题名”,完全没有提到自己。他不需要寄情于这虚无缥缈的人造神明,但如果是为了何映,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给自己念一句“心诚则灵”。

下山的路从客观上来说比上山的路轻松,他们没体验上山的苦,走下去时健步如飞。缆车上看不到全貌,只有自己走走停停地四处张望,才能欣赏到山色空濛。

梁潼找了路人帮他们拍合照,两个人都不是很会摆造型,直挺挺地往大石前一站,全靠脸和景色撑着。

“你们俩站那跟军训立正一样。”小姐姐没忍住乐了,指导他们道:“靓仔把手搭对方肩上噢,凑近一点,笑——”

何映伸出手,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勾肩搭背的时间很少,但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熟练。梁潼的肩很窄,他很轻松地就环住了整个人,不自觉地用了点力,把梁潼拉近自己。

梁潼原本在尝试露齿笑,这有点为难潼哥了,平时的微笑已经是他表达喜悦的极限,越尝试越觉得僵硬。

被何映突然地这么一拽,他晃了一下,仰头看向何映,不由自主地眼睛一弯,露出了一个自然又真切的笑。

漫漫白云萦绕青山,他立于万丈之上,拥自己的天地入怀。

努力挤出一点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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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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