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炮友

——炮友。

这个词从梁潼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诡异,虽然何映不觉得他是纯洁的白纸,在**上一无所知,但也没想过梁潼能这么坦然地谈及鱼水之欢。

……梁潼多半是疯了。

被质疑是否神智清醒的人很注重自己的承诺,一改送蛋糕送花的纯情套路,改为送自己上门。

何映骂他,梁潼就会一脸无辜地拿之前的话来压他:“这不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吗?”

“还是说,我不够格?”

放下身段的月亮在固定的夜半时分敲他的家门,然后死缠烂打地献上一个吻,也许还带着些许酒气。

何映也是破罐破摔,退一万步来说,因为梁潼而起了生理反应的是自己,他瞒的过自己的心,却骗不了诚实的身体。

既然逃不掉,那就硬耗到底。

看看他们谁先受不住这冰冷又火热的炮友关系。

床头的套换了一盒又一盒,无数个独身一人的夜从此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屋外的凉意惊扰不了室内攀升的体温,从此月亮不再高悬于九重天。

皎皎明月被他藏在了床上。

他们唯一的顾忌就是次日还要工作,不能纠缠到很晚,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疯狂,往往梁潼还有体力自己回家。

他说要当炮友,何映说炮友是不会过夜的。

何映看着梁潼从床上坐起,捞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再把扣子一颗颗扣好,从容不迫,和拆开时的急切成了鲜明对比。他的目光落在一截莹白的窄腰上,没有赘肉,也没有腹肌,两只手握住时手感很好。

他是个体贴的炮友,每次都会带着一点别扭劲问梁潼体验,大部分时候梁潼都会说,挺好的,下次还来。

整得他们像什么金钱交易似的。

只有某些情难自禁的时候,何映会因为一些撩拨而下狠手,故意折腾人。他不是在床上会说骚话的类型,越安静越说明有人要倒霉,这时候他们就不是在□□了,是在做恨。

艾布纳虽然嚷着要散伙,但酒醒后还是咬牙继续干,这是他的心血,前面吃了这么多苦,放弃就等于白干了。

他忙得累死累活,发现和自己几乎同一作息的好友神采奕奕,刚想问问是不是中国有什么神奇的调理方法,就在他脖子上看到一个浅浅的牙印。

艾布纳当即吹了个口哨,心想白月光不愧是白月光,杀伤力真不是盖的。

守身如玉的何大律师也是过上了夜夜笙歌的日子啊。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何映被他看得一阵恶寒,拍开此人不老实的手,还是被强行进行了好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

艾布纳朝他猥琐一笑:“好啊你小子,同样是和中年大叔喝酒,你怎么还有余力处大象。”

“是处对象。你别瞎学社交软件上的梗。”何映此人是典型的理科男思维,一定要像人机一样先纠正他的错误,才回到这句话本身,“不是对象,是炮友。”

艾布纳顿了一下,抓着他大吼:“我靠,你当年不是和我说不找炮友吗?!”

何映:……

他们此时正在合作对象的公司旁边等人,艾布纳的平地一声吼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何映尴尬到扭头面壁。

他咬牙切齿道:“首先,我们俩撞号了。”

“没关系亲爱的,我可以为爱做零。”艾布纳厚脸皮惯了,还能顶着别人鄙夷的视线和他开玩笑。

负责人在约定时间前到了,英姿飒爽的女士踩着高跟鞋,长发扎成一个利落丸子固定在脑后,美丽的五官是少见的大气。

“你好,我是叶寒云。”

她的长相是少见的明艳大气,艾布纳看直了眼,下意识胳膊肘拐何映,还没碰到人就听见何映无奈道:“……你真是好眼光,一见钟情的都是女同。”

艾布纳:“啊?”

叶寒云自然地和何映打招呼,何映给他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

叶寒云笑着补充道:“相亲认识的。”

这说起来实在是段孽缘。他们高中时一个11班一个13班,教室都不在同一层,属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三年校友从未见过面,唯一的人际交集就是安苒。

安苒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把叶寒云骗过来,然后和何映说怕自己闺蜜被野男人哄骗,想让何映去提升一下她的品味。

“求你了,只是去吃个饭,我和她说了你的性取向。”

很难有人能拒绝安苒,哪怕是这么离谱的请求,何映还是去了。没承想叶寒云开头第一句就是:“你看着不像能接受四爱的类型啊。”

她本意是想开个玩笑揶揄一下,看着何映茫然的反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叶寒云骂道:“妈的,安苒这个毒妇。”

叶寒云讲事情很有个人风格,短短十分钟就给何映解释清楚了她暗恋安苒以及安苒骗她过来的话术,两人一合计,发现安苒这姑娘也是脑回路清奇,试图让两个弯的把对方掰直。

何映才知道安苒在高三时谈了一个男朋友,而且恋情持续到现在,颇有种女儿长大了,背着老父亲和黄毛跑了的悲伤。

他和叶寒云也就一顿莫名其妙的“相亲饭”的交情,不过彼此的性格很合得来,又都在上海工作,本着校友情谊,平时节假日会互送礼品,问候几句。

艾布纳见追人没戏,立即换上一个市侩的商业笑容,和她握手道:“那看在何映的面子上,这次的合作——”

叶寒云瞥了一眼何映,然后笑道:“当然。”

何映若有所感,一看手机,果然叶寒云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叶寒云:你老板好不靠谱

叶寒云:待会有空不,找个地聊天

焦糖的香甜在室内弥漫,烘烤的味道让人想起温热的触感,像冬日里刚从炉中拿出来的烤红薯,带给人恰好的幸福感。

梁潼今天难得有空折腾他的甜品大业,何映上次看出蛋糕不是他自己做的了,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梁潼还是急于证明自己。

刚好他关注的美食博主最新一期视频是“零翻车纸杯蛋糕制作”,梁潼依葫芦画瓢,确实做出了一份不错的成品。

他从猫眼确认何映家的灯是亮着的,对着镜子整理好仪表后端着蛋糕去按门铃,在等待的过程中又开始无意识地默数。

——三,四,五……

何映会吃他的蛋糕吗。

——十一,十二,十四……

他会不会又提,炮友做这些太越界了。

——一分四十七,一分五十,一分五十九……

梁潼近乎自虐地设想着何映拒绝他的种种可能,或冷酷或无情,又或是压根不在乎。

可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想到过开门的人不是何映。

和他身高相近的女人手上还拿着瓶啤酒,开门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额,找何映吗,他正在洗澡……”

梁潼手一抖,得亏叶寒云眼疾手快帮他稳住了托盘,不然那精心烤制的蛋糕会滚落一地。

梁潼原本不想怀疑何映的,但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何映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是同性恋。

他的爱太有针对性,只要梁潼,只是梁潼。

殊不知这份爱对梁潼来说来得过于轻易,一见钟情担不起何映如海的深情,所以梁潼一辈子没敢下水。

梁潼茫然地想,他好像一直不知道何映喜欢什么。

对食物的喜好也好,日常的小癖好也罢,甚至是对伴侣的痴迷来源于何处,梁潼都一概不知。

他突然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像沉入深海的人,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

——他说不出何映到底喜欢他什么。

叶寒云尴尬地看着他,这个时间点来拜访,还拿着点心,一看就和何映关系匪浅,她有种坏了兄弟好事的茫然,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对方问道:“他为什么在洗澡。”

额,因为她刚才一不小心把泡椒凤爪碰到,盘子扣到何映身上了?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叶寒云的停顿让她的话显得很不可信,她看着梁潼逐渐低沉的脸色,急得几乎恨不得上手语:“诶,我就是来喝酒聊天的,要不你先进来——”

“不用了。”何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个人齐齐看向他。

何映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肩上搭着毛巾,从屋里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明显没来得及吹。他直接伸手隔开两人,手握门把冲梁潼道:“你不比谁都清楚,这个点来的是什么关系吗。”

叶寒云差点骂出声:“沃日你拿我当枪使——!”

在她的话音落下前,何映先一步关上了门。

他的动作匆忙,甚至没注意到梁潼手上的蛋糕。精心用可食用装饰点缀的小蛋糕因为放太久,奶油有些塌,看着卖相不佳。

梁潼捧着蛋糕,怔怔地站在门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从小就是个聪明又讨喜的孩子,从小懂事,物欲也淡,很少会执着于想要某个东西。

梁泊桉女士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不正常的,她不会像普通的母亲一样,叫孩子要珍惜东西,她只会告诉梁潼,坏了就换,换不了就算了。

可她没有告诉梁潼,有的东西坏了,既舍不得丢又没得换要怎么办。

A与B的选项他都不喜欢,要去哪才能得到试卷上不存在的答案C。

梁潼想起何映上辈子不知道从哪找的情话,对方笑得很开心,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用念诗一样的语气道:“如果把我和你的爱情比作一张试卷,那我不仅要拿满分,还要做对所有的附加题。”

情话有点土,但他听进去了。

梁潼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能保持着及格以上的成绩,是因为何映给他打了很高很高的附加分,哪怕他一题都答不对,爱人的溺爱都会让他得到一个好看的成绩。

没人教过他要怎么挽回审卷老师的偏爱。

于是连纸杯蛋糕上的糖霜都苦得如同砒霜。

所以说上辈子的悲剧是注定的(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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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炮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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