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综艺的原班人马有八个,这次只来了六个,另外两位有事脱不开身。
荣光小学的宿舍是八人间,宿舍资源紧张,四位男嘉宾及每个人的跟拍住一间,两个姑娘和女老师住一起。
他们这次的安排是三人一组,一组负责一个班。节目组为了综艺效果,搞了个小游戏,在学校里放了用于分组的物品,可以通过做任务从学生或者老师那得知线索。
为了不打扰到学生,这个活动在体育课进行,许简圳想和何映一组,全程跟着何映找东西:“我打小就不擅长找啊,玩过最接近的就是捉迷藏,而且都是最弱的那个。”
他拐了一下何映:“映哥你是不是挺擅长找东西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潜意识认为,你是那种很全面的类型,干什么都强。”
何映感到好笑,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之前玩寻宝游戏的时候……”
他上次玩这种类似的游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三中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给他们准备找龙珠的活动,有五个色,珍稀程度不同,最少见的那个颜色甚至只有五个,从两个开始起兑奖品。
梁潼对游戏没兴趣,随口夸了一下二等奖的金属书签,何映就花了两个小时在学校里找,可任他怎么努力,最后也只找到了三种球,换了三等奖的本子。
像他和梁潼一样,再怎么努力,到底都是有缘无份。
何映低眉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擅长啊。”
孩子们脸上藏不住事,见他们一过来,就有人缩着脖子想往队伍中躲,被他们精准地揪出来,撅着嘴进行答题游戏。
题目是一些当地的习俗,北方的习俗其实大差不差,许简圳基本都答得上来,何映一个南方人听的倒是表情扭曲,但没有多说什么。南北甜咸之争亘古以来就是热议的话题,他不用猜都知道这段的弹幕一定会很多,不打算多表现一下自己。
小男孩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味草药,两个人认不出来,不过这种组队游戏也不需要他们分辨得那么精准。何映让许简圳先拿着:“毕竟是你负责答题。”
“好吧,那待会我去找人换。”许简圳把玩着那片晒干的草药,“我可赖上你了。”
他们是最快找到的,所有嘉宾都收到了通知,寻找的速度加快,喜报接二连三地传来。反而是何映他们再也没找到下一个。
导演组也不打算让他们私底下换队,只剩一个时就召集所有人宣布结果:“那何映没找到的话就自动归为两个人的那边咯。”
何映懒散地点头,想起自己的人设,开玩笑道:“又是后来者居上的剧情啊。”
站他旁边的女嘉宾接话道:“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他们很配合地笑了一下,然后等导演组公布结果。
最后何映和许简圳还有一位叫吴思琪的女嘉宾负责五年级二班。由于前几天的支教,二班的学生和小何老师很熟,在何映的课堂上明显表现得比其他时间活跃,这让同组的两位有点挫败。
吴思琪平时说话轻柔,很少扯着嗓子大吼,这个年纪的孩子闹腾起来她镇不住,于是只能求助何映。
她还特意强调道:“这次真的只是帮忙,没有制造热度的意思。”
“没关系。”何映好脾气地答应着,反正他平时不上课也没事干,坐后面帮管班也是举手之劳。
他注意到吴思琪在他面前格外拘谨,不是有好感的那种局促,更像是担心异性之间的距离招来麻烦,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之前对你没有意见,有时候没回话是因为没注意到,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吴思琪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我表现太过,让你反感了。”
“不过,我确实挺喜欢你的。”成年人之间表达好感比学生时期要坦率,吴思琪笑道,“所以我真的没机会吗,小何老师?”
他们是在走廊小声聊的,这个时候跟拍已经先去休息了,谈话不会被拍进去。
许简圳在里面上课,但孩子们听的不太认真,在一个人发现了两位老师在走廊时,探究的眼神就掩盖不住了,齐刷刷地盯着窗外。
郎才女貌,哪怕是小孩子都觉得他们看起来登对,忍不住小声地讨论着。
“额,我其实是……”何映原本想拿同性恋的说辞来拒绝,突然卡壳了。他还没时间理清自己的感情,一时之间自己的性取向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如果不和梁潼在一起,他能接受其他男人吗?
留学时也见过很多外表吸引人的0,但何映从来没有动过心思。甚至相比起来,他对女性的好感度比对男性高多了。
艾布纳说得对,他做不到对梁潼以外的人动心。
就是在他犹豫的时候,许老师已经发现了异常,开门不满道:“可以不要在我上课的时候谈情说爱吗?尤其是我上周刚被甩!”
孩子们发出了哄笑声。
教室里还负责给许简圳拍摄的人,立即把镜头对准他们,试图让这个节目再多一对大热cp,但两人都是人精,挥挥手就溜了。
吴思琪抱着教案,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领先何映几级楼梯。楼梯间的回音很大,他们怕影响到上课的学生,安静地走下来,突然吴思琪回头朝他粲然一笑,用气音道:“你没拒绝,那我就开始追你咯。”
“诶,不是……”何映愣了一下,她就已经带着狡黠的笑跑开了,像轻盈的小鸟。
让他想起,十几岁时和他告白时的女孩。
何映最近收到的“追求申请”有点多,但相比于面对梁潼时又爱又恨的情绪,他对吴思琪的喜欢只觉得感激。
也仅仅是感激。
另一个组的情况比何映这边糟糕多了,一位脾气火爆的男嘉宾和学生发生了口角争执,保持着最后的素质道:“晚上请你家长来。”
殊不知戳到了孩子们的死穴,和他对峙的学生把唇都咬白了,还是颤抖到失控,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任谁来哄都不肯说话了。
同一个班的孩子关系好,男嘉宾惹哭同学后他们再也没给过对方好脸色,教学进度一拖再拖,男嘉宾从一开始的发火到后面的无奈,直接干念课文做样子。
导演组一看觉得不行,这段发出去肯定要被骂,可陈校长态度坚决,话说的很重:“我们没办法再给你们提供一个班了,不合适的话请回吧。”
他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像四周的山,看起来没有别处的山那么崎岖高耸,但也还是难以跨越。
导演组没法,只能拜托学长去沟通——此人这几天都在和学生厮混,带他们抓螃蟹打鸟蛋,俨然有混成孩子王的架势。
虽然导演没有明说,但学长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男嘉宾说了什么惹怒小孩了,后来多次给这个人下绊子,都在小麻烦无伤大雅的范围内,也是帮孩子出气了。
他在课间晃晃悠悠地来到班上,五年级的学生有不少眼熟他的,都知道这是隔壁班带过课的小岑老师,围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他为什么不教他们班,还有没有零食。
他笑着回答,然后问他们:“昨天是哪个小朋友和老师吵架啦?”
孩子们退散开,露出一个低着头的男孩子,学长对他有印象,这是那个托他带太妃糖的男孩子,俯下身安抚地揉着他的头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和老师吵架吗?”
一直不肯说原因的男孩子今早都在被男嘉宾明里暗里地针对,他又不肯说,导演组只能在男嘉宾那了解情况,自然带有主观色彩。骤然被人温柔地询问,差点没绷住哭出来,哽咽地和学长说了大概。
他问男嘉宾问题,男嘉宾觉得他找茬,扰乱课堂纪律,两个人吵起来了。
学长笑眯眯地说:“他煞笔,不和他计较。”
小男孩大概懂“煞笔”的意思,但校长和老师教过他们不能说脏话,他就以为成年人都是不说的,有些茫然地看着学长。
学长给了自己一巴掌:“别学。”
小男孩:……
学长温柔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孩,从兜里翻出所剩无几的几颗太妃糖:“上次拜托老师他们给全校一人发了两颗,应该有领到吧?”
“我估计你都带回去给姥姥了,自己没吃。”他郑重地把糖放在小男孩手里,“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一份。”
综艺录制一周后就结束了,这段日子的乡间生活和支教的素材很多,可以剪出三期特别企划,导演组非常满意。
临走前负责人不放心地看着两个打算再留下一段时间的人,叮嘱道:“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他们来的巧,荣光小学二十周年校庆就在这段时间,学长从学生那里听说后就和何映商量了一下,打算过完校庆再走。
许简圳把带来的干粮都留给何映——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躲过导演组的搜查的,方便面压缩饼干自热米饭应有尽有,没想到是八人间,不够分就干脆没吃。
他拍着何映的肩,颇有白帝城托孤的意思:“兄弟,好好活……好好活!”
何映:……
“我只是多留几天又不是荒野求生。”何映接过他那一大袋东西,揶揄道,“你躲了一周,待会还不是得和人家坐同一辆车回去。”
许简圳悲痛状:“谁知道导演组这么抠!”
送走了他们,何映和学长坐在村门口的一块巨石上聊天。学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由于上次手洗衣服时掉到了水盆里,虽然抢救及时,晒干后的纸还是皱皱巴巴的。他艰难地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娴熟地吐出一个烟圈。
傍晚的斜阳在山与山的空隙中跳跃,时隐时现,红色的天随着溃散的烟圈渐渐变深,圆的轮廓很淡很淡,光线很暗很暗。
何映很了解他,抽烟多半有烦心事,于是试着猜道:“不想走?”
“嗯。”学长往后一倒,靠在冰凉的石面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学新闻吗?”
“我想把所有的不公都报道出来,想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
何映没接话,安静地听他自言自语。
“其实我毕业时找过一份实习,负责写点新闻稿发在官号上。当时有次地震,受灾面挺大的,我连夜写了一份报道,搜集了捐物资的渠道,拿给负责人看时,他说,这个内容和我们之前的相差太大,平台会限流。”
因为所谓的流量,所以三缄其口,网上很少有人提,甚至消息都没能在省内流通。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理想主义斗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破碎。
“我不适合这个行业。”学长翻了个身,“虽然我也不觉得我适合教书,但我想留在这。”
何映好半天才开口,他的声音和蝉鸣混在一起。
好奇怪,原来入秋了也还是有蝉的,聒噪的声音令人心烦,可想到这是蝉短暂一生最后的光景,又没人忍心指责了。
“陈校长会很开心的。”何映说。
这章可能单看有点水(挠头)
主要是在铺垫一些东西,接下来又要开始虐了额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录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