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其实没有之前那么迫在眉睫了,但何映想看看梁潼的反应,他挂断电话后偏头,在后视镜里对上了梁潼望过来的目光,然后直接问道:“有什么意见吗。”
梁潼哪敢有意见,只是道:“怎么突然想搬家了?”
他的反应太平淡,何映突然不爽了起来,故意挑刺耳的说:“不是突然,从我意识到对面是你后就开始找房子了。”
“噢,那恭喜你。”梁潼若有所思,“离工作单位近点会方便很多吧,那附近也挺繁华的。”
这话到何映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不用送你上下班了”,他的心情更糟了:“是啊,你终于解放了。”
梁潼不接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后突然道:“这样挺好的。”
像在和何映说,也像在和自己说。
好?
好什么。
车刚好停稳了,梁潼刚解开安全带,就被何映一把抓住了衬衫领口,在他用力一扯下直接栽倒向副驾,得亏反应快撑了一下:“你……”
何映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都怪你。”
害他变成了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
何映隔着领口摩挲着纤细的脖颈,进而十指收紧,指腹贴住温热的肌肤,突然很想把罪魁祸首掐死在怀里。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立即打消了。何映有些怔愣地收回手,可他只是松开了几秒,就被梁潼握住,然后牵引向了他的心口。
还在跳动的,毫无防备的心。
明明摆出全盘交付姿态的人是梁潼,可何映却觉得被看穿的是自己。他想退,可把人拉近的是他,背后又是紧锁的车门。是他自断了后路,以至于退无可退。
他在期待着梁潼的挽留。
车库的声控灯灭了,万籁俱寂的黑暗中,只有他们清浅的呼吸声,以及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梁潼的声音干涩,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很久很久才传到何映的耳朵里:“能不走吗?”
哪有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何映没吭声。
但这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于是梁潼又凑近了几分:“那能接吻吗?”
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二个吻,先是轻轻的相贴,小心翼翼地试探,珍重得像对待一生的瑰宝。没有酒气,没有撕咬,没有交杂着爱恨的血腥味。
只是一个吻。
梁潼主导的吻结束得很快,他肺活量太差了,加上姿势的原因,短短的时间就已经腰酸了,伸手打开了车里的灯。
黑暗褪去,不见天日的爱意终究还是藏不住,他们的视线不可避免地黏在了一起,情绪在眼睛里一览无余,可谁都不想再退一次。
他们从车库坐电梯上楼,何映对刚才那个没有拒绝的吻耿耿于怀,刻意站得离梁潼很远。但电梯在一楼停下后涌入了一大批人,狭小的空间混杂着汗味,香水味,衣服散发的潮味,等何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贴上梁潼的手臂了。
梁潼身上有种洗衣液的香味,很独特,没有多少工业的加工,就是很纯粹的味道,闻着就让让人身心舒适。
梁潼偏头看他,眼睛弯起,然后牵起了他的左手。
他们站在最里侧,在没有人会注意的角落里十指相扣,像一对热恋中的眷侣。
他们就这么牵到了门前,梁潼松开掏钥匙后何映下意识看了一会空落落的手心,食指上的戒指泛着银光。
“对了,刚才我不是说你搬家也挺好的吗。”梁潼边开门边说,“这样我就有理由拐你在我家过夜了。”
何映:……
他表情变了又变,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不要脸的劲到底是和谁学的。”
简直判若两人,背后必有妖人指点。
“苦瓜是清炒还是加肉一起炒。”梁潼非常刻意地转移了话题,遮遮掩掩的样子一看就有鬼。
何映木着脸想,上辈子梁潼和苏谨言没处好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搬家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何映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请帮忙的朋友吃了顿饭。对方也没因为白忙活一趟而生气,乐呵呵地问他是不是找到对象了:“你现在鲜活了很多啊,不像大学时期,一脸亖样。”
何映先是在桌下摘了左手的戒指,悄悄放进口袋,然后才答道:“损我呢这是。”
“没,真比之前气色好多了,好像还比一个月前长了点肉?”对方端详了一会,笑道,“安苒前段时间还问我你过得怎么样了,今天总算能和她交差了。”
何映眯起眼,也是没想到朋友这么多年还对安苒余情未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劝他:“你不是高中就表白被拒了吗,还和她有联系啊?”
“是啊。”朋友并不避讳何映,直截了当道,“她说不介意的话以后还可以当朋友。”
此人也是个死心眼,把委婉的拒绝当成还有机会,硬是在朋友的位置上待了七年。
提到安苒,对方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单方面的暗恋史,何映边听边尴尬地笑笑,心想安苒在渣的方面才是真正的重量级,男女通吃来者不拒,偏偏又铁石心肠,说不喜欢就一定不会被打动,和她比起来梁潼都算是好追的了。
“对了,她还说最近要来上海找朋友。”悲惨的暗恋者苦着脸闷了一口蔬菜汁,忿忿道,“我问她需要导游吗,你知道她回我一句什么吗?”
“她说还是算了吧,她和男朋友来的,对象容易吃醋!”
真不愧是安苒啊。何映在心里感慨着,面上倒是装得体贴,劝道:“她都这样了,你要不放弃算了。”
“我不!我一定要看看,她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朋友指着自己的脸,吱哇乱叫,“我要看看我到底是哪里比不过他!”
何映叹气,也是体会了一把当年苏谨言他们劝自己没劝动时的恨铁不成钢感。
他甚至都没法用自己的例子现身说法,毕竟也是过上了被梁潼倒追的日子,虽然晚了一辈子,但不妨碍最终的结果。
所以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啊。
他们从饭店转战到了路边烤串店,何映陪朋友喝了几杯,熟练地给喝到烂醉的人打车,回去时已经十点半了。
梁潼家的灯是亮的,看来半小时前微信那条“我应酬完了”的消息确实属实。何映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漫无目的地回忆着今天的事,突然很想知道,梁潼今晚一个人吃了什么。
何映早上就和他说晚上不去吃饭了,估计梁潼一个人就犯懒,晚餐大概率是泡面解决的。
这可不行。一天不做饭会影响手感,退步了会影响到他平时吃到的菜的质量。何映胡乱找了个理由,把自己说服后理直气壮地打算上门兴师问罪。
再多的理由都掩盖不了看到梁潼穿着睡衣开门时难以抑制的喜悦,那一瞬间何映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们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见了,梁潼会不会有点想他。
梁潼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披件外套就赶过来开门,被门外的冷风一吹,立即打了个喷嚏,有些怔愣道:“你怎么来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项,何映那点激动的情绪立即灰飞烟灭,强行挤进屋后关上门,木着脸道:“有什么意见?”
梁潼做了个“您请进”的手势,无奈地看着何映直奔厨房,然后满意地在垃圾桶找到了某品牌的泡面包装袋,指着问道:“这就是你今晚的晚饭吗。”
真的好像猫。梁潼想,明明是在关心人,表达却很别扭,猫好。
他刚想说“下次不会了”,眼尖倒是先看到何映手上空无一物,他给他戴上的戒指不翼而飞。
……坏猫。
梁潼皱眉,无所谓道:“那咋了。”
认错态度散漫,还死不悔改:“吃一顿又死不了人。”
何映上辈子管他管得很严,三餐膳食均衡,油盐精确到用量,好像让梁潼吃一顿快餐就是罪大恶极的事一样,祖宗都没这么供着的。
事实上梁潼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怎么方便怎么来,有时候学生给他塞点饼干零食,他就将就着填肚子,照样活蹦乱跳活到六十多岁。
他算是发现了,在何映眼里自己就是个玻璃花瓶,一会不盯着就会掉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这不是恋人之间正常范围的呵护,他们两之间存在的问题远比上辈子暴露出的要多。
何映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怒极反笑道:“也是,我可管不了你死活。”
争吵又开始了,说到底还是那点鸡毛蒜皮的事,积压了这么多年,火星都能燎原。小事情颠来倒去地讲,无论是哪一方都嫌腻。可不讲心里又难受,气总得撒出来,自己闷着容易得病。
死过一次后长的教训就是,宁可把对方气死,都不要内耗自己。
何映说他三餐不规律不把身体当回事,梁潼就提他天天应酬喝酒伤身凌晨才回家,何映反驳这辈子喝酒伤身的到底是谁。口头上的批判进行到后半段时,梁潼才终于愿意退一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担心你。”
“那我也只是表达关心,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何映明显还没消气,“——和你那泡面过一辈子去吧!”
梁潼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认错倒是很快,上前一步抱住何映的腰,头埋到对方颈间低声道:“不要泡面,要和你过一辈子。”
哑火了。
何映的嘴张张合合,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谁稀罕。”
宝宝们,我打算改个文名,,希望你们还能认出这本(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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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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