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承平平定公孙氏之乱时,京都各方势力已为承平所掌,后来承平请来国公代国、他退居国公之下,可他与各方联系并未切断,征战之余京都诸事仍在他注视一下,许多新提拔的臣子也是经他牵线搭桥,故而此次权力转换并为起多少波澜,大家只感叹终于各归其位。
按说这是件大事,也算件喜事,可惜国公还在病中、李睿又是新丧,不好大肆庆祝,承平只将裘蕴明和燕无异请到府上小聚,算是庆祝这些年的辛苦终于守得云开。
裘蕴明和燕无异清明前便到了京都,本要参加先皇大祭、谁料变成了李睿丧仪,之后风云变幻、又迎来此等喜事。裘蕴明和燕无异端起酒杯,向承平和赵熹敬道:“这么多年你二位的辛苦和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二人也甚是高兴,来,我二人敬你们,祝你二人文成武功、早日天下一统!”
四人一饮而尽,赵熹笑道:“要文成武功、一统天下少不得两位好友相助,以后还有许多事要劳烦两位呢!”
裘蕴明摆摆手:“咱们之间何必说这些!以公论你们是君、我们是臣,君有命臣岂能不遵;以私论咱们相交十余载、亲如兄弟,义气在前、又有什么可或不可,尽管吩咐便是!”
燕无异也点头。承平道:“裘大哥素来爽快,既然如此,小弟这里有件要紧事,就向两位直言了。”
裘蕴明放下酒杯,看看燕无异,见燕无异一派坦然,暗自叹息一声,道:“承平请讲吧。”
承平挥退下人、自斟一杯,向裘、燕二人敬道:“两位哥哥不单是熹儿同我的至交亲朋、更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仁德之士。如今北方除胶州残地其余尽归朝廷,南方江胶逆贼挟持宫妃、偷窃玉玺、意图盗国,想来他们自立、成立伪朝也就在当下,南北之间终有一战。”
裘蕴明思量道:“卫州地小民困、兵将不强,但若朝廷需要、我们也可出兵支持。”
承平叹道:“此战非平州与江胶之战,而是本朝与伪朝之战,其中区别,大哥可明白?”
裘蕴明瞥了眼燕无异,燕无异仍是面不改色,裘蕴明不自觉舔了舔唇:“卫州是最早同平州结盟的,这么些年一直都同进同退,咱们二人又是如此关系,承平你不必担心。”
赵熹干脆道:“唉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不就好了,推来探去有什么意思!裘大哥,承平脸皮薄、我就替他说了,各州自立终非长久之计,如今代州青州皆灭,北边只剩下平卫燕,朝廷想借此机会以爵代治、取消州郡自治统由朝廷管理。今日请蕴明无异来,正是商议此事。”
裘蕴明和承平赵熹自卫宁相识至今,近二十年中历经风雨,他两人的性情裘蕴明一清二楚,他早就知道,承平和赵熹绝不会分权他人,州府自治一定会被改变。但他自认为风流公子,不愿苦虑政事,只盼着这一天能晚来一点、或者承平看在他们交情的份上能放过裘氏,终究是自欺欺人。
裘蕴明盯着空空的酒杯不言不语,燕无异则道:“我和孩儿的性命都是你们夫君救的,先父的仇也多亏你们才能得报,我能力有限、本就不想当这郡公,燕州你们要就拿去!只希望你们能善待燕州百姓!”
赵熹忙替无异倒酒:“好兄弟!”
承平也大为感动:“燕州本就是九州之内,燕州子民亦是我之臣民,我岂忍苛待?无异放心,今后九州必盛、生民必安!”
裘蕴明不由冷哼一声:“本以为是二对二、原来你们三个串通好了来演我!说句不好听的,无异本来就对他爹讨厌得紧、当年提起来就恨不能反他的家夺他的业呢,自然是说不要就不要;我上面还有爹、还有裘家祖先呢!就算我不贪权求贵,我也不能丢弃祖业啊!”
燕无异道:“你太小瞧燕某为人了,我从不在乎燕州不假,可今日来此为了什么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做不了你卫州的主、也绝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你别怪我多言,要说祖宗家业,你裘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要败了,是平州出手帮你们延续了数十年。若你们自此之后励精图治也罢了,可县公也好你也好,都是浪荡性子、比我还不如,说是守业不过是求着平州替你们看顾一二,如今朝廷说要收了你们,你又有什么能力说不呢?何况裘县公也只是县公,到你这里爵也就尽了、只剩个侯的名头,朝廷收回又有什么不妥!”
燕无异话说得直白,弄得裘蕴明又羞又恼,承平忙道:“无异从来如此,大哥千万别放在心上!卫州是第一个与平州结盟的,这么多年咱两州亲如一家、我又怎忍夺大哥家业!可卫州并非裘家的,卫州是朝廷交给裘家代为治理的,如今朝廷要收回、大哥不过忠君爱国,怎么能算抛弃家业呢?”
裘蕴明翘了胡子,不满地哼哼两声:“你们一唱一和做的什么戏难道我看不出,平日里称兄道弟、遇着事还是坑我!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不成!”
赵熹一手拍在案上,惊得裘蕴明一震:“谈事就谈事,做什么唧唧歪歪!舒太妃叛走江州我仍将她当朋友,可战场相见我取她性命也不会留情,本就是两码事干嘛混为一谈!这事本该上朝议论,承平先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同你们通个气,若有什么难处大家看看怎么解决、省得直接在朝堂上闹出来面子不好看。你说那是你家家业不能舍弃,承平早就打算之后立你和燕无异为异姓王了,虽不再为一方霸主但仍享朝廷供养,这还不足光宗耀祖么!或者你觉得你把卫州治败了更得脸?”
裘蕴明最怕就是赵熹,见状缩起肩膀,懦道:“虽、虽是封王又无实权,怎么、怎么能相比……还败家,我虽荒唐些也不至于无能至此吧!”
承平劝道:“大哥顾虑承平明白,可此事势在必行,南北大战在即,要先理内政才好一致对外,这也拖不了多久。此事叫大哥为难了,请大哥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看在山河日月的份上,同意了吧!”承平说罢站起身,向裘蕴明一拜,赵熹亦相随。
裘蕴明看着二人,长叹一声:“说什么求,不过就是逼我罢了!你们说得都对,爹和我都不是治国理政的材料,卫州在我们手上一日不如一日,也就跟平州结盟、有了平州帮衬,这才好了些。我不该奢求什么,也没有那个资格,其实我早也做好了当平民百姓的准备,你们还肯给我个王爷当,已经很好了。可卫州,毕竟是我的家啊……”裘蕴明站起身,也向二人一拜,“父亲已经七十多了,身子越发不好,也就这两年了,你们要收回卫州我说不得什么,只求再等等、等爹爹去了再说、至少别叫他老人家难受,蕴明求你们了!”
承平只得绕过桌案将裘蕴明扶起:“大哥诚孝,承平岂能不应?不过名头可以不改,卫州内政兵事、还是要慢慢移交给朝廷。”
裘蕴明无奈点头:“能瞒住老爹就行,别的我也不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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