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李淳也完成了课业、正腻在赵熹身边说些学堂趣事。如今李淳仍由吴先生教导,不过承泰家李潇和定居京都的燕无异儿子燕唳与他年纪相仿、三家离得的又近、便每日接来和李淳一同上学,也好有个陪伴。李淳本就聪慧,李潇和燕唳又还调皮,李淳常常向赵熹讲述自己又受了哪些夸奖、李潇又做了哪些蠢事。
承平并不喜欢李淳如此,不由教训道:“潇儿唳儿虽学业稍逊于你,可你本就比他们跟着先生多学好些年,他们不及也是寻常。何况潇儿作画天赋异禀、唳儿骑射也强于你,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该先贤思齐才是!”
李淳本来开开心心,听承平如此说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束手站着躬身称是。赵熹飞了承平一眼,拍拍李淳的背,道:“你爹爹说得对,他俩作画、骑射是长处,不过我淳儿学问也是长处!淳儿同我讲这么些也不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是想找些好玩的事哄我开心,对不对!”
李淳看了看承平,委屈地点了点头。承平只好一叹,坐到赵熹身边不再说话,李温忙道:“母君,今日孩儿在宫里跟着爹爹见了许多事、连午饭都没好好用呢,如今觉得饿了!今晚吃什么?咱们早些开饭吧!”
赵熹嗔了承平一眼:“政事什么时候有个头,怎么能耽误吃饭?坏了身子怎么办!幸好知道咱家今日人齐、早早叫他们准备了锅子,你们快去更衣,我叫他们端上来!”
承平只得又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回头道:“今天天气不错,早晨我瞧池子里荷花开了不少,咱家难得一起团圆,不如叫他们把锅子架到荷塘边听风亭去,咱们再饮些酒,如何?”
赵熹笑道:“就你风雅,好吧好吧,我叫他们去准备!”
等四人各自收拾完备、听风亭也备好了砂锅、摆好了酒肴。一家四口外加怀章聚在小桌一周,不过怀章不肯入座、只站着为赵熹和承平布菜,赵熹好说歹说怀章才肯在他身边加了张小凳。大家吃菜喝酒、聊些闲事,外有荷静星流、内是鼎沸人笑,闲适极了。
李淳虽刚被承平教训,可他从不往心里去、转眼便抛之脑后,又向怀章说起燕唳糗事、逗得怀章直乐,承平无奈又好笑,想起什么,倾身向赵熹挨了挨,问:“今日无异来府上了么?”
赵熹夹了鹿肉放进承平碟子:“没有啊,怎么,风月正好、想要请好友一叙?肉还多着呢,现在叫他也来得及!”
承平恨不能只有自己和赵熹呢,哪里还想叫别人,连连摇头:“没事,不过随口一问。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怀章耳朵一支,有些紧张,恰汤盅呈来,他忙起身去端。赵熹答:“也没做什么,就练练功、看看书,休息休息……”赵熹接过汤盅,打开了来,是姜母鸭汤。
承平瞧着有些奇怪,把自己的汤盅打开,是冬瓜老鸭。承平看看外面的荷塘,偏头问赵熹:“你不会、又掉水里了吧?”
李温和李淳都抬起头来,怀章则忍不住笑出了声。赵熹无奈地将汤盅盖上:“你怎么猜到的!”
承平叹道:“早上你穿了件银袍、头上系了条红色绦子,晚上回来却换了件白衣、改戴玉冠。若是练功必要先换衣服的,我本以为是谁来找你比武弄脏了衣服,可你又说没有,何况发辫也换了……怀章最是细心,已是五月虽还不是很热也不怎么吃锅子了,还给你炖了姜汤,定是怕你着凉。”
李温不由感叹:“孩儿从未想到这些,可见孩儿对母君不够关心,是孩儿不孝!”李淳咬着筷子忙垂下头,他在家里待了一天呢,从没听说赵熹出事。
怀章笑道:“非是心爱谁会如此细致?就是对自己也没有这么上心的,天下间也只有王爷对大君有如此关爱了!大君还叫咱们都瞒着您。我早就说,就是我们不说、以王爷对大君的用心,也一定会知道的!”
承平并不管旁人如何,他只蹙眉看着赵熹:“我知道,你定是为了南征学游水,可家里不有个池子么,怎么还要往这塘里跳?塘里水又深又凉、还有塘泥,真是病了、或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你可叫我怎么办呢!”
承平的关切赵熹很是受用,可他也无奈得很:“还说你那池子呢,可别提了!一共都不及我腰深,每次用还要先叫人烧了水、等温了才进,泡温泉呢!”
那池子是知道赵熹要学游水后承平特地叫人建的,也是从塘里引水,不过经过的水渠底下挖了坑道放炭,每次引水时先将水渠加热、再打开渠口,说温泉是夸张太过,但好歹不会太凉。
承平握住赵熹:“我知道你烦我,可我实在是怕得很!水火无情,你虽是天地精元无人可比,那可是滔滔江海!会水的都沉塘溺河,何况不会水的呢!南征是你的宏图也是我的宏愿,是你我二人的约定,我必然不会阻拦,你要学水我也支持得很,可我、我实在是担心……”
怀章见夫君二人要叙衷肠,抬眼瞧了瞧李温李淳,两个孩子也乖觉,放了筷子牵着手自己离开,怀章也和下人们退走、回去给两个孩子准备饭食。没了旁人打扰赵熹也没了顾忌,起身抱住承平:“我怎么会烦你呢?我是落过水的,我自己虽烧了三天、但浑然不觉、只觉得是睡了一觉,可听兰英说那三天你眼睛都不肯闭、水米也不肯进、一直守在我身边。易地而处,我只是想想就觉备受煎熬,你却真的熬过了那么三天,你的担心我怎会不知?我心疼感动都来不及,又怎会烦你?我也不想你担心,可南征必要水战,就算我不入河也总要做出个态度来,不然又如何叫兄弟们为我冲锋陷阵?咱们的伟业触手可及,我想尽善尽美。”
承平婆娑赵熹后颈,将他抱在自己膝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游水的鸭子多了,能打仗的有几个?不过游水而已,会或不会都损不了你半点英伟。想要学就学吧,明天我找人把塘里的荷花拔一拔、把鱼也捉一捉,再找些善水的女孩儿来,你这么聪明,学起来一定很快!不过一个月之后就要南征,军里还有许多事要你安排,你也别太辛苦。”
“南征!”赵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明知故问,“嗷,不知此次南征由谁挂帅?”
承平低下头抵住赵熹,两人四目相融、呼吸交缠:“我的元帅,唯有一人。”
熏风啄荷香,星河涌大荒。英雄天地渺,情眷日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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