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而过,南方战事进展顺利、北边上安焕然一新,朝中太平无事、天下人丁增粮食丰,一切都欣欣向荣,今年冬又降大雪,想来明年又是丰收之年。
赵熹站在廊下,看白羽纷纷遮天换地、绚烂世界瞬间冷寂无声,寒得骄傲又孤独。他眉头微蹙,对在屋中张罗小丫头们烘被的兰英道:“这么大的雪不好走,叫陈玉备好车去接吧,别让他骑马了!”
兰英闻言端着手炉走了过来,塞一个进赵熹怀里:“放心吧,这点小事陈玉难道不知道么?王爷身边也都是机灵的,您啊照顾好自己、别叫大家担心就好了!”
手炉的热气暖得赵熹眉目舒展,他将手炉捧到眼前看了看,精致的粉玉小炉不过手掌大,被雕成含苞待放的莲花状,花心烧着一枚碳丸,暖得温柔。赵熹问:“这是先前淳儿送的那个吧?”
兰英笑道:“是啊!二公子真是孝顺,日日往咱们这里送东西,春秋送补品、夏季送瓜果,快入冬时又送皮袄又送炭炉,前几日还送来一对缀了蓝宝石的皮腕,可漂亮了!我给您放起来,等您配袍子穿!”
赵熹心里更暖,这些东西他自然不缺、更好的承平也给了不少,可自己儿子送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不过,李淳虽领了琼州军需的差事,但这几年东西不断、礼物也越来越贵重,叫人有些忧心……
“母君、母君!”
赵熹正想着就听李淳呼唤,抬眼一看,李淳正从门外跑进院里、两步就蹿到廊下。赵熹将手炉给他、抬手为他解下披风,拉着他走进屋中:“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兰英把窗户关上、门帘放下来,再叫她们煮碗热茶!”
李淳不知遇了什么好事,双目炯炯、笑容不断,他随赵熹走进屋里、抖了抖胳膊,劝道:“母君您怎么还老是开门开窗,大雪天的、冻着您怎么办!这炭还是熏么?我再去寻些好的来!”
赵熹笑答:“天下最好的炭都在这里,怎么会熏呢?不过我常年军旅、营帐都透风,如今太暖了反而觉得憋闷,所以才叫她们开门透透气,正打算关上呢,你就来了!”
李淳扁了扁嘴:“总之啊您身子不好、得好好保养才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不说这个,您猜我给您带了什么!”
赵熹微微偏头、嘴角轻轻翘起,看着李淳笑道:“这可难住我了,什么东西?”
李淳跳了起来,跑到屋门朝外喊:“后面的跟上没有?来了就抬进来!”
门帘撩起,两个壮汉抬了一个东西进来,在李淳的指挥下轻轻放在地毯上,这东西裹着红布、沉重无比,壮汉们无比小心,放下时仍惊着暖气四散。赵熹走上前,拽开红布,绸缎之下竟是一块硬邦邦、冷冰冰、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兰英也凑上来:“这是什么,一块铁矿?怎么是白色的?”
赵熹已蹲下身,双手触上铁块,银白的铁块泛着青紫的光,渗出湛湛寒意,激得赵熹双目凛凛。
“好矿、好铁、好钢!”
李淳见赵熹喜欢,更加开心:“先前听母君提起游云枪头有些钝了,孩儿就想着给您重打一个枪头!不过兵器什么的孩儿不太懂,幸好找来这块寒精铁,母君想要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赵熹很是满意,起身叫他们把铁矿抬到库里去,又叫李淳坐下,夸道:“好孩子,难为你还记着!游云你父王已经拿去了,这铁矿倒是可以做两柄匕首,到时温儿和你一人一柄,防身用!最近长生怎么样?”
李淳短叹一声:“还是那样,冬日咳嗽就严重些,这两日也没敢抱他来同您请安,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可惜父王和您年后就要走……”
赵熹宽慰道:“上安新都已建成,我们总得过去瞧瞧看有什么需要改的、需要加的。等明年琼州战事也该了结、迁都也该定下,等到了新都、立了新朝,一切都会好的!”
说起李温,李淳又道:“大哥一去两年、我还怪想他的!这次回来他就不走了吧?父王和您离京,总要有人主持大局啊!”
赵熹道:“琼州战事未了、他怎能不走呢?不过是因为琼州有议和之念、所以他才趁此机会回来过年。承平和我走后京都诸事由荣声和希仁主持,希仁虽古板但清廉自守、节高义烈,你要多向他学习、有事多向他请教。”
李淳连连点头:“孩儿知道了!”
赵熹叹道:“你要真知道才好!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但是也要有度才行!也怪陶老儿,当初叫他做我儿老师、他偏偏不肯,唉……”
李淳忙道:“您怎么又说这个,孩儿对陶先生一向尊敬、是他不喜欢孩儿,如今孩儿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再去当他的学生吧!”
赵熹抬手敲了下他的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毕竟为你启蒙、就是你的老师!就算师徒缘分强求不得,见贤思齐,你也该以他为标榜,约束德行。”
李淳委屈地看向赵熹,赵熹又敲他一下:“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能什么都跟我学!好了好了,你也大了、心里有数就好,今日雪大、早点回去陪陪慧娘长生吧!”
待李淳离开,赵熹又长长叹了口气。兰英不解:“二公子如此孝顺,您怎么还长吁短叹的?不开心么?”
赵熹答:“孩子孝顺我当然开心,可以前的礼物不提,这寒铁矿看着破烂实则贵重,那么大一块寒铁,价值万金!”
兰英仍不明白:“您怕公子花钱?大家都知道这铁矿要给您,怎么还会要公子的钱,而且先前王爷不也寻来几块吗?比这个还大呢!您怎么现在担心呢?”
赵熹道:“因为他不是承平!若买,他哪里来的钱?若拿,他有什么资格拿?先前孔舒就找过我谈淳儿的事,但兵部向来如此、我也没放在心上;可他若没个分寸、越发张狂、最后闹到承平那里,我也不好替他遮掩了!”
兰英笑着劝道:“天下就是王爷和您的、当然也是两位公子的,二公子为了孝顺您拿块铁怎么算错?王爷知道了也只会夸他用心呢!”
赵熹摇摇头:“朝堂官场,不能无法无度,虽然先前也放纵许多,但淳儿和他们不同……你告诉大家,淳儿送矿的事先别叫承平知道,明日叫韩东来,我得摸摸他的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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