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上线那天,沈宵竹喊顾沅砚一起去拍摄场地,顺便沟通新视频的剧本。
上传时间定在八点,顾沅砚四点就到了。
沈宵竹开门迎接他,一身柔软随意的家居服,头发似乎刚洗过,发梢末端还渗着水。
这间房子和他上次来时看到的又有了变化,空落落的室内添置了更多家具,电视机旁的架子随意摆着几本书,橱柜边塞满零食,颜色各异的包装跟簇拥在一起的花似的,叫顾沅砚一时看花了眼。
某一瞬间,顾沅砚产生了回家的错觉。屋外天色泛起青黑,屋内灯光暖黄,浑身风尘都被暖融融的光涤荡干净。
沈宵竹在吧台捯弄杯子,背对着他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还缺了点东西没准备好。”
顾沅砚努力挥散莫名其妙滋生的依恋感,小心翼翼拎着袋子在沙发一角坐下:“今天正好在附近做家教,结束了就过来了。”
这间小区离a市电影学院很近,自然有很多试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家长租在这里,请电影学院的教授给孩子上辅导课,教授下了课走人,可学生依旧要练习,一些不差钱的家长就会请顾沅砚这类在读学生在一旁辅导。
顾沅砚偏科得厉害,涉及文化课的类目一律学不好,唯独一项表演出类拔萃,艺考和大学成绩单上这一门的分数十分好看。
于是有幸接到了家教的兼职。
下定决心、甚至搬到a市电影学院旁的考生大都勤奋又刻苦,专业课成绩良好,再加上家长私底下与校内教授的殷切联络,十有**稳上a市电影学院,不需要顾沅砚操心太多。他最多充当一个知心大哥哥,陪学生聊点他们不敢和家长说的话。
沈宵竹端来一个白色马克杯,上面印着半颗爱心:“家教从早上做到现在吗?”
顾沅砚受宠若惊地接过,嗅到浓郁的热巧克力香气:“是的,从上午八点到现在,不过我只是个陪学生练功的,不太费事,中午家长还包了顿饭。”
“这样啊。”沈宵竹说:“本来计划晚上吃顿火锅再开始,既然来得这么早,不如再排排新的剧本?”
顾沅砚思及不好的回忆,弱弱转移话题道:“我们这期的视频还没发吧,不如等发完后看看大家反响再决定新剧本的方向……?”
万一观众不喜欢他们拍的弱智短视频,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提转型了?
“也是,”沈宵竹一抚下巴,忽的瞥见顾沅砚手里攥着的袋子:“圆圆你今天带了什么来?”
圆、圆圆?顾沅砚僵住,沈宵竹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叫起他小名?这个名字分明只有他很亲近的朋友和家里人知道,沈宵竹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自然道:“噢,就是我买的一些衣服,之后拍摄可以用。”
说着,顾沅砚拆开手里的袋子,拎了几件衣服递给沈宵竹。
衣服还包着防尘袋,是一套颇为正式的西装和一套面料柔软的家居服,西装板型挺括,看起来价值不菲。
顾沅砚付钱的的时候很心疼,几乎是咬着牙看商家从钱包里划走一大笔钱,只能不断用这是前期投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小钱赚不到大钱的话安慰自己。
云霄人设是霸道总裁,要顶天立地养一个家,他穿贵点;鸢鸢是霸总豢养的小娇妻,没有收入,穿便宜点就好。
西装能从剪裁看出档次,其他衣服却不怕这些,滤镜一开,几千上万的衣服看起来和淘宝货没什么大差别。
顾沅砚在心里算完一笔账,又觉得自己是理财天才了。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真正能勾勒身材、上档次的西装是私人订制,他买的成衣纵使是大品牌的,也敌不过其他人量身剪裁的西装。
沈宵竹没点破,笑眯眯接过,愉悦地说:“多谢圆圆了,那我们下期就穿这套拍。”
真希望永远也没有下一期。顾沅砚冷漠地想。
沈宵竹挂好衣服,顺便从卧室搬出笔记本电脑,问道:“学弟要不要看看剪好的视频?”
顾沅砚有点不敢看。人对自己的黑历史总是更敏感些,遑论距离拍摄没过去几天,他和沈宵竹丑陋的妆容、蹩脚的剧情、令人作呕的台词都还深深印在脑子里,顾沅砚并不太想看自己出洋相的模样。
没等顾沅砚拒绝,沈宵竹就把电脑摆在二人之间,为了方便顾沅砚看得更清楚,他还贴心地把电脑往顾沅砚坐的方向移了些。
伴着一首和缓温柔的情歌,顾沅砚就眼睁睁看着屏幕上脸蛋跟猴子屁股似的自己,娇滴滴噘着嘴撒娇,还柔弱躺进了沈宵竹怀里。
而另一个猴子屁股妖怪则张开宽博的胸怀,拥住了他。
五分钟的视频没放完,顾沅砚就痛苦地闭起眼,不堪重负。
唐僧取经尚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这点羞耻只是赚得大钱的代价罢了。
“学、学长,我们还是别看这个了吧,时间也快要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准备晚饭?”顾沅砚赶忙打断视频的播放,情急之下又忘了改口。
他还是习惯叫沈宵竹学长。
沈宵竹摆摆手:“晚上吃火锅,很快就好。”
顾沅砚往餐桌看了眼,发现锅还没端出来,食材也没备好,于是说:“正好我今天来得早,学长请我吃了这么多顿,我都不知道怎么答谢,不如今晚的菜我做吧?”
沈宵竹惊讶道:“圆圆还会做菜?”
顾沅砚笑了笑说:“以前我父母工作很忙,家里的菜都是我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的父母都是工厂职工,每日下班很晚,顾沅砚放学早一些,便会提前把菜做好,等爸爸妈妈一回来,全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顾沅砚家里穷,但是爸爸妈妈给了他最多的爱和最好的条件。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在工厂食堂吃完再回,也能打发顾沅砚去学校食堂吃。只是一旦这样,一家人能相处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为了陪伴小顾沅砚,他的父母坚持从工厂赶回家做饭,顾沅砚长大后,做饭的活就自动落在他身上。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一家人在餐桌上的聊天时刻最温馨,没有营养的话题聊起来时也是快活的。
出于报答心理,顾沅砚在厨房大展身手,做了一桌子大菜。
沈宵竹在一旁划水帮忙,根本插不上手,只好惊叹夸道:“圆圆很厉害。”
顾沅砚翻锅铲的手顿了顿,好似被火炉上扑面而来的热气烧红脸颊,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啦,做饭就是,做得多就会了。”
沈宵竹如此直白的夸奖让他躁得慌,心里无法控制的涌起一股欣喜的情绪,上大学后顾沅砚很少收到夸奖——身边同学都很优秀,他在其中渺小而不起眼,老师甚至会忽略班上还有这么个学生,除了表演课外的科目常常低空飞过,别说被夸奖,没有被骂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今天被沈宵竹这么个普世意义上的好学生夸了一遭,顾沅砚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无措拎着锅铲搅弄几下锅里的菜,显得局促又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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