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湃还记得长孙初真,莎车国护送和亲公主的勇士一案时曾经在场:“长孙公子和死去的学子曾在后山约见?”
长孙初真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活动一下酸胀的手臂和僵住的手腕,一夜未进米水嘴唇干涩声音沙哑:“是……”
轻咳一声接着说:“书院举办诗词比赛,在争论一首诗的时候发生意见解析不和,争论起来各不让步,于是我约他未时初在后山菜园相间,他也如常赴约了,我们二人只是争论了一下诗词的事情,还各自秉持己见最后不欢而散。”
“后来你去了哪里?”
“我就直接回去用晚膳接着休息了,用晚膳的时候就没见到他回来,还以为他仍旧郁结索性不吃了。”长孙初真微皱着眉,对俞容的死内心歉疚,若是不和他争执,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卫湃看向其他学子:“用晚膳的时候他可在场?”
“……在。”学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用晚膳后他先离开的,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应玉堂眉梢一挑,看来这位在小婢女们口中受人欢迎的初真公子并不招人待见,这些同窗对他带着莫名的排斥。
“嫌疑暂不能排除,但其余人也并非没有作案的可能,还是要逐一排查。”卫湃毕竟与长孙山相识:“院士,还不确定是否为真凶,轻易下定论不妥。”
赵为公擦了一下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是是……但是……俞家那边……”
“就说是我的意思。”卫湃抬手止住院士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俞容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品阶比长孙初真的父亲高,见到云锦书院院士眼色不善,看见卫湃收敛几分,语气仍旧强硬:“卫大人,杀害俞容的真凶是否就是这个人!”
指着长孙初真的手指坚定微颤。
卫湃摇摇头:“事情还未查明。”
俞兆情绪激动起来,手指恨不得戳到长孙初真的脸上:“就是他!他和俞容发生过冲突,定然怀恨在心故意报复!”
“一场诗词比赛而已,我还不至于怀恨在心起杀意……”长孙初真的话无人在意,指着他的手指似乎就要将罪名摁到他身上。
应玉堂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不小心呛了一口剧烈咳嗦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嗓子里的痒意,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不愉看向她。
“姑娘不如回到客房去休息吧。”就别留下添乱了,俞兆冷眼横过去。
“确实,这样的事情不是女子能参与的……”赵为公也跟着应和。
卫湃没出声,看着应玉堂会作何反应。
薄唇勾起,应玉堂轻蔑出声:“查案的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卫大人吧,你就算失去爱子悲痛欲绝,也不该就如此随意认定真凶,难道不怕真凶逍遥法外继续作案?那书院里的其他学子可就危险了……”
“或者……你是知道他父亲官职不如你,才随意指认污蔑,就算真凶不是他,也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发泄出来……”
“你……你……”俞兆指着长孙初真的手改成指着应玉堂,支吾了半晌出不出话来。
见这女子出言不逊目中无人,卫湃反而不加以阻止,赵为公站出来圆场:“这位姑娘是跟随卫大人而来,想必能力出众,能对查案有所帮助。”
这话圆的叫众人接不上,索性没人应和。
应玉堂对查案没兴趣,只不过看不惯不分青红皂白的栽赃,搅合到这件事中,也只能跟着卫湃继续查,一路上不忘观察书院布置。
走出拱门便是后山菜园。
“冬季种植青菜……是有何特殊办法吗?”禇思早就想问出口,一踏进后山觉得潮湿很热扑面而来,忍不住开口。
“这后山地下原本是一处温泉,因此地下是热的,极其适合冬季种植,雪落在地上都会被融化。”赵为公欣然解惑,话语中透露着得意。
卫湃看向靴底沾上的泥若有所思:“长孙公子,那日你和死者是约在什么位置见面?”
长孙初真认真思索后才指着面前一处:“大概是那里……我也不太能确定了。”当时光顾着争执出个一二,没注意这些细节。
在后山查看一圈,也没看出有任何打斗或者拖拽的痕迹,正巧长孙山也抵达书院,众人便一起回到大堂等待,弟子们被夫子劝诫回房温书,两位夫子和院士留下。
长孙山一路风尘仆仆未曾停歇,见到换过干净衣衫的长孙初真一颗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坐下好好喝了一盏茶。
“卫大人……”话中带着苦涩,没想到经历过莎车国使者的事情后又见面了,还是这种境遇之下。
“犬子给卫大人添麻烦了。”长孙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比看重。
卫湃没接他郑重的一拜,出手扶起长孙山手肘:“长孙大人不必如此,长孙公子有罪或无罪亦不是本官说了算的,只待查明案情,如果长孙公子真的无罪,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长孙山按捺下心中不安,缓缓点头,目光环视一圈,见到俞兆的时候同样目露不愉。
在书院用午膳的时候就没见到应玉堂,卫湃叫来禇思:“她去哪了?”
禇思也没注意:“不知道,估计是去哪里闲逛了,要去找她回来吗?”出过命案的地方都敢随便走动,也不怕出什么事。
卫湃左右坐着的是长孙山和俞兆,桌上摆着的几道菜已经凉了,无人动筷。
“不用。”说完拿起筷子伸出去:“大家用膳吧。”
长孙山和俞兆没胃口,院士和夫子们也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应玉堂一个晌午都没出现,卫湃到底还是不放心,禇思去寻的时候赵为公也叫上几名学子帮忙。
在后厨好到应玉堂的时候,看见她坐在小木头凳上熟练的摘菜,应玉堂隐约猜到什么。
赵为公问道:“姑娘这是……”
应玉堂手上的活不停,抬头回:“……帮忙摘菜,你们书院的月钱是每月三两银子吗?”
赵为公愣了一瞬才点点头:“……是。”
禇思翻个白眼,就知道带着她会出状况,她跟着公子而来,书院里的人自然而然把她看成是公子的人,如此行径,难免叫人猜忌。
“姑娘,有何事都可以和公子商量,莫要逞强。”禇思暗暗递给应玉堂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继续。
应玉堂垂下眸,拿过一旁抹布擦干净手上的泥土:“这样啊……”
“姑娘晌午就未用膳,一会儿让人把膳食送到客房,一路奔波劳顿,先回去休息可好。”穿着湖水蓝广袖长袍的夫子态度和善,伸手拿起地上装着菜的筐篓送入后厨。
客房与卫湃相邻,躺到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膳食摆在桌上,打开看见绿油油的颜色一点食欲都没有。
禇思几次欲言又止,看见公子不慌不忙的翻书页,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公子,咱们查案还带着她,不太方便吧……”
卫湃还未出声,应玉堂就推门而入,反手把门关上对视上禇思略显心虚的目光:“怎么,背后说我坏话?”
禇思平日稳重,虽然武功不如淡墨,但行事严谨话也不多,自从遇上应玉堂,似乎话变多了。
卫湃继续翻书,对禇思的变化看在眼中。
“姑娘,你是跟着我们公子来的,做任何事情前,是否先三思而后行。”禇思抱着佩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想要增加点气势。
应玉堂几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那你们帮我找个活计。”
“你为何非要帮工?刚才在书院后厨也是要干活吧。”
“当然是缺银钱,不然谁喜欢干活。”
卫湃放下手中的书卷:“应姑娘,你是想攒下一段的路费?”
“……嗯。”应玉堂也探身过去看他刚才翻动的书卷。
“这书院中不比兰府,没有用人的地方,就算有,那也没有兰府给的月钱多。”卫湃曲指轻点木质桌面:“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应姑娘帮忙。”
“什么事?”
“姑娘武功卓绝,不如在书院的这段日子帮在下一起查案,不需要做什么,保证在下的安全既可。”
应玉堂看向旁边逐渐石化的禇思:“他不是也会武?保护你绰绰有余,何必要我来。”
“就是啊公子,我可以保护您。”禇思挺直腰板似乎要证明什么,握着剑柄的手臂肌肉鼓起。
“有酬劳吗?”应玉堂只关心这一点。
“有,五两银子可否?”卫湃轻笑道:“姑娘可以考虑一会儿。”
“不用了,八两,保证你安全,随叫随到,否则免谈。”实际上听见五两的时候应玉堂就想答应下来,忍耐着又把价格提高一些,竖着耳朵不去看主仆二人的反应。
禇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公子……”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五两。
“好。”
听见卫湃淡然应声,禇思感觉呼吸不畅像是中了蓖麻种子的毒,他需要冷静一下。
“那既然是雇佣关系,你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都可以交代给我。”应玉堂不会白拿他的八两银子。
“劳烦应姑娘陪在下再去一趟俞容的寝屋,看看有没有遗落的线索。”
应玉堂跟在卫湃身侧,俞容的寝屋仍然被关着,这难不倒她,抬腿干脆利落的踹开,先一步走进去,还抬手捂住口鼻。
“公子慢慢看,看多久都行。”找了一个凳子搬到门口坐着,才放下手。
“是有什么味道吗?”卫湃不解的问。
“没有,死过人的地方,可能会有味道……”应玉堂讨厌那种尸臭味。
天色已经暗下来,自从下过两场雪,天色似乎一日比一日黑的早,偶尔回头看一眼卫湃,他站在阴影里,目光专注认真扫过屋内每一物件。
“砰”
在破窗声响起的时候,应玉堂像一支利箭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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