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好奇是追寻未知全貌的催化剂，窥探一二，就会不停地翻找。
梁意亦是如此。
不爱使用电子产品的她开始频繁利用空余时间坐在电脑前，搜索栏里全都是沈降的相关词条。
其实沈降可以考古的公开影像和比赛并不多。
媒体总是用横空出世一词来形容他，倒也恰当。
他没有所属道场，不知师从何人，就连家庭情况也无从探知。掘地三尺的媒体铩羽而归，最后默契的不再试图拨开那层迷雾。沈降所拥有的简介，也不过是他出道至今的对战履历表罢了。
电脑屏幕发着莹莹亮光，梁意刚洗完澡，披着半干的长发看比赛，视频中的青年短发浓密，一双黑眸此刻正盯着棋盘，持子落棋，他稍稍抬头，高挺的鼻梁和冷峻的五官格外勾人。
大屏幕上显示着对局选手信息，王衡六段VS沈降初段。
那是沈降定段赛后的新人赛，也是他崭露头角的最初战场。
他是唯一赢下对局的初段选手。
天赋可见一斑。
那晚梁意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毫无困意，脑海中全是一幕幕看过的影像。她觉得自己的记性没那么好，但是闭上眼，甚至能够回忆起沈降落子时上扬的嘴角。
她好像小瞧了自己心底残留的那份执念。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去上课，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她很少这样，还被老师关切询问着近况，担心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疲惫。梁意解释说因为失眠，老师还塞了一包安神茶过来。
从办公室出来，时间有些晚了。
手机上有梁旭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很快就被接起来。
梁旭的声音听着急切，说今天就要上交联赛报名的登记表，但沈降却没来学校，问她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她听得云里雾里，正要反问，电话那边就换了人。
段策就要镇定许多，不给她提问的机会，拿到手机通话权就有条不紊的交待着。
“喂，梁意，我是段策。”
“阿降住在颐和清苑，具体门牌号我待会发你。”
“我也联系不上他，有些反常。”
“自从上学期他突然来学校，除去放假，一天都没中断，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来。而且今天还要交报名表……”
“不能电话联系吗？”梁意迟疑着问。
段策又无奈又憋火：“你如果见到他，帮我把他的手机扔了吧，我报销。”
就这样，从学校离开，梁意直奔颐和清苑。
颐和清苑就在距离一中十分钟路程的繁华地段，寸土寸金。
梁意从地铁口出来，走了几分钟就来到只是听闻过名字的富人小区。她被眼前宏伟壮观的大门震惊到，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按照段策的话跟站岗的安保人员道明来意。
安保人员很快接通了私人管家，确认后恭敬的给她开门引路。
刚从春日里枝繁叶茂的绿荫拐出来，穿着正式的私人管家就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应该是接到安保人员的联系后就立刻过来了，不热的天，额头覆了层汗。
“梁小姐，您好，请跟我来吧。”
他没有多言，态度恭敬的打了招呼就径直带路。
富人区建筑与建筑之间间隔很大，绿化面积也多。这里不像外环别墅区居多，大多为了享受繁华都市灯红酒绿便捷的有钱人都会在这里买处居所，比起享受，更多是为了出行方便。沈降所居住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售价可观，是梁意听了就会张大嘴巴的数字。
怪不得沈降想也不想就拒绝那些俱乐部的邀约。
单是这套房，卖了以后都能买下几个俱乐部了吧。
他才不会在乎那点签约费。
可视电话响了又响，私人管家早已离开，只剩下梁意站在入口焦急等待回应。她担心是不是弄错了门牌号，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确认，就这么会功夫，响了五遍的可视电话终于被接通……
有些沙哑的嗓音透过话筒响起，可视镜头的圆点亮着白光，很是刺眼。
“吵死了，谁……”
“怎么是你？”
不耐烦的燥怒只持续了几秒就换了语调，梁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咔哒一声，面前紧锁的门自动弹开。
她伸手拉开，缓缓迈步往里走，人还没到电梯前就看见倒数着跳动着的数字。
从十几层到一，不过几下眨眼的时间。
叮——
数字停下，电梯门打开。
正中央没有人，梁意等待两扇门彻底打开，这才看到斜倚在电梯内壁旁的沈降。少年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还带了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透着红血丝的眼睛，精神有些萎靡。他头发乱糟糟的，却又不让人觉得邋遢，透着股可怜委屈的神色。
电梯开启时，他正用手掩在唇边低声咳着，身体轻颤，颈间用线串着的那颗红色佛珠也随着晃动，最后停在锁骨处。
梁意第一次见到这么虚弱的沈降，根本顾不得其他，担忧的开口：“你怎么生病都不说啊？感冒了？发烧吗？吃药没有？”
头昏脑涨了整夜未眠的沈降竟然轻易被几句关切询问安抚，心底滋生出丝丝缕缕的舒爽来。他仍旧倚靠在电梯内壁，脚步未动，手臂却抬起来，朝着与他相隔一米的人招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促使梁意鬼使神差的上前，就这么成了沈降的支点。
少年人虽然比她小几岁，身形却高大许多。
别看平日里穿着衣服挺拔清瘦，靠近了才能感受到宽肩窄腰的结实体格。
她被沈降半搂着，立刻就感受到了灼热的鼻息和笼罩下来的热意。
他在发烧！
梁意又气又急：“你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去医院！”
沈降环在她肩头的手臂抬起来，修长的手指伸至戴了口罩的唇边，圈着她嘘了一声，“小点声，头疼……”
“你真是……只有小孩子生病了才不知道要去医院……”女孩的声音真的小了许多，带着埋怨，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我带你去医院，先上去穿件衣服。”
沈降垂眸看她，只能看到卷翘的睫毛随着女孩儿眨眼的动作忽闪，仿佛轻轻刷过他的心间，酥酥麻麻，炸开朵朵烟花。
他乖乖点头，听话的过分。
电梯到了17层，映入眼帘就是敞着的玄关门和令人惊叹的套内面积。房间里只开了射灯，厚重的窗帘遮住阳光，气氛阴沉。中央的区域摆放着一套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宽敞沙发，沙发下铺了地毯，地毯上是熟悉的棋盘和反扣在一旁的棋谱……
余下的布置梁意都没来得及细看。
她跟随着沈降的步伐往里走，中途还没忘记着急忙慌的蹬掉脚上穿着的鞋。
“你的外套，还有手机，拿好。”
沈降终于松开搭着她的手臂，整个人懒懒的瘫倒在沙发上，没什么力气。
“在卧室。”
梁意循着他的视线往里，看到一扇敞开的门。
她有些迟疑，毕竟在别人家里，怎么能去卧室这么私密的空间。可是看看沙发上带着口罩止不住咳嗽的人，她还是没能坚持，硬着头皮往里走。
比起外面还有些光亮，卧室里就更加暗沉了，唯有最里面的盥洗室亮着灯，光线从缝隙中倾泻，点亮了小小的角落。梁意抬手摸索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总控灯光的开关，一下子，房间中亮如白昼。
诺大的卧室并没有什么复杂的陈列摆设。
一张两米多的床，落地台灯，书架电脑还有两三个尺寸很大的显示屏……
搜索了一圈，梁意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件被随意搁置的外套。
外套有些薄，但聊胜于无，总好过某个感冒的病号穿着凉快的短袖出去吹风。她抱着外套又找了一阵，怎么都没看到手机，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目光锁定在地面某处，正是被主人遗忘的手机。
她三步并作两步弯腰捡起。
手机是最新款，显示屏很大，手指触碰就自动亮起来，上面是几十通未接来电。梁意总算理解段策想要扔掉手机的冲动是从何而来了。
沈降的手机压根连震动都不开！
甚至因为搁置太久，电量告急，闪着危险的提示信号。
下一秒，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声音都没来得及响起，便耗尽了最后的电量，彻底黑屏。
梁意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沈降，你手机没电关机了。”从卧室出来，梁意第一时间跟沈降分享这个消息。随后伸手拉他起来，看他穿好外套。“你有吃药吗？什么时候开始烧的？要不要我联系你的家里人？刚刚有通电话打进来，响一下就没电关机了。”
“我以为你……咳……要陪我去医院。”他说句完整的话都有些困难，又伸手将口罩往上拉了拉。
“我会陪你的。我只是觉得你要跟家里人联系一下。”
梁意保证道，扶着人往外走。
沈降答：“死不了，不用说……”
咣当，门关上，从背后看举止亲密的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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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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