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如春回了饮秋院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眉目英朗,十七八岁的小厮来报,说是三爷有要事处理,晚间不回来了,让计入春自行安歇,不必等了。
计如春让阿莹出去送,阿莹送出垂月门,撞见了阡红正拿着花剪在阴凉下偷懒。
她看见二人,眼前一亮连忙扔下手中活计,大老远唤道:“阿莹.......阿莹,你们别走!”
阿莹皱了皱眉,正要继续走,程云却站住了脚步,笑开了,对阿莹道:
“阿莹姐姐稍待,那边有人唤你,咱们看看她有什么事。”说罢就站住了,阿莹没办法也只能随他去。
阡红紧赶慢赶跑过来,因刚才剧烈奔跑而涨红了脸,此时急喘了几下顺过气来,看也没看阿莹,紧紧盯着程云,眼睛亮的出奇。
“程云哥,三爷今夜什么时候来姨娘院子啊?”
程云看着这个没见过的丫头有些纳罕,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也就作罢了,他还是笑,眼睛眯起来打量了一遭阡红,开口:
“爷的事,咱们做下人的,不能议论,这是府里的规矩,不过......这位姐姐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阡红脸蛋红红,“程云哥常伴三爷身侧,咱们程府都是三爷的地盘,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奴婢,知道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听见这种奉承的话,程云也不动声色,又问道:
“哦......这样啊?你是......季姨娘院里的?”
“正是,正是,我叫阡红,是姨娘院里的大丫鬟。”
阡红心里正为和程云搭上话高兴,要知道,在从前季氏没入府之前,她只是外院一个打杂的小丫鬟,连三爷跟前的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三爷了。
要不是她老子娘是程府家生,又管着厨房,使了点银子,她不可能直接成了主子跟前的大丫鬟。
程云似笑非笑蔑了阡红一眼,没吭声,又看了阿莹一眼。
阿莹心下厌恶,觉得阡红别有用心,又觉得这嬉皮笑脸的小厮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只想快快打发了他俩好回去复命。
心念一转,搬出计如春来,
“阡红,姨娘上晌要你换的花枝你换了不曾?”
阡红打探消息失利,正巧阿莹打断她,她翻了个白眼,横生横气“这就去”,一拧身走了。
程云见阡红给阿莹甩脸子,看阿莹脸色不好了,讨好地笑着抱拳告了个罪:
“姐姐勿要生气,是我的不是,是我听见她唤,怕误了事,这才害姐姐平白耽搁时间,又吃了挂落。”说罢抬头睨阿莹脸色。
阿莹一如既往冷冰冰,不笑,只公事公办道:
“我就送到这里,程侍卫慢走。”
说完就走,没再看程云一眼。
程云盯着阿莹走远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笑。
等阿莹再回来,计如春撑着下颌,看见窗外已经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际线被晚霞染成了暮山紫,夕阳如炼,将天边的云朵熔炼成一片片金鳞,就要天黑了。
“阿莹?”
“我在。”阿莹静静地站在一侧,等候吩咐。
计如春转过头来,看着阿莹,不禁感慨,这丫鬟做的真是挑不出一丝错来啊,可见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只是不知她在她身侧究竟目的何在?又是......何人授意?
“今夜我身子不太舒服,你不必来守夜,知会阡红一声,让她也不必来。”
阿莹猛的抬头,与计如春四目相对。
二人同属上仪楼,上仪楼等级森严,除楼主外,楼客分四部十二级,四部为鸩、信、弑、隐,十二级以地支划分,越往后级别越高。
阿莹近两年才进的上仪楼,因有一手从小练就的好医术,被上仪楼鸩部所收,鸩部专管制毒制药,什么邪门奇异的毒都有。阿莹只是鸩部子级楼客,最低等级,甚至连任务也不能接,只能听楼中调遣。
但计如春却是隐部早早闻名的高手,传闻她的等级已经达到酉级以上。
隐部十分神秘,负责的部分不详,但隐部地位绝然,凌驾三部之上,只要银子使够,杀人越货,情报盗取,甚至大内机密,再匪夷所思的任务也能办。
而计如春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这次任务,楼中说是让她协助计如春,其实是暗中监视。计如春不明她的来意对她设防很正常,可刚才那一番话.....明明就是计如春告知她今夜要行动的意思。
计如春到底,是为什么告诉她呢?试探?还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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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月,天闷沉沉,似乎要下雨了。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院墙,落在了程府正院屋顶上。她身穿夜行衣,黑影身形矫健,如同一只夜行的猫儿。
计如春隐在房上,朝院中看,院门外正值守卫换岗,此时正值三更,遥远的街巷隐隐传来打更声,换岗的两拨侍卫哈欠连天间或夹杂几句没营养的抱怨。
计如春趁人不备,闪身进入没有点灯,门窗紧闭的正室房中。
无灯无月,房中暗的出奇,所幸计如春夜视能力尚可,房中陈设简单,除了书桌后几张名贵的书画,几乎瞧不出是程府主人的住所。
计如春在房中上一寸一寸摸过去,没有什么书信,或是机关。书架上的几本书只是寻常书册罢了。
她探过房中移到后窗,侧耳倾听一番没什么动静,无声翻了出去。
再接下来是书房,计如春隐在一棵大树间远远地瞧,书房院门照旧是两人守卫,但暗处隐藏着多道气息,不容小觑。
计如春正研究躲开暗探的方法时,突然见没有点灯的书房门开了一道缝,白天见过的程云手上提着个长条状的大物件大步走了,守卫视若无睹。
计如春心念一动,悄无声息跟上。只见程云手中提着东西,健步如飞丝毫不受影响,一看就是练家子,计如春多了几分警惕,不远不近地缀着他。
程云七拐八拐,到了程府后门,早有两个蒙着面的人接应。他把手中物件往地下一放,那物件突然动了几下,似乎还发出了什么声音。
计如春一惊,定睛一看,发现哪是什么物件,分明就是一个不知什么状况的人!
那两个人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人绑好了,装入事先准备的麻袋,此间程云负着手交代了什么,两人一点头,迅速从后门出去了。
计如春当机立断,绕开程云追着两人出了府。那两人边走边啐道:
“娘的,半夜三更,还要来做这脏活累活。”
另一个附和,“谁说不是,这次又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那位不高兴了。”
“这大户人家哪家没什么阴私?咱只管拿钱办事,不该管的少管就是。”
开始说话那人表情一阵古怪,又道:
“你说这次这个会不会是什么美人?我刚才看见还在动,似乎没断气,没道理爽的是别人,受苦的却是咱自己,不如,咱们也......”
两人动作慢下来,对视一眼,正要解开袋子,计如春上前迅速劈昏一人,另一人大喊:“什么人?!”
还没转过头,计如春也如法炮制把那人也三下五除二劈昏了。
天际响了几声闷雷,似乎要落雨了,计如春解开了袋子,
“噼啪!”天际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袋中人的脸,是个眉目清秀的十**岁的少年,只不过此时满脸死气,眼睛半睁半闭,目光涣散,出气多进气少了,袋子后端淌着暗红色的血!
计如春一顿,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眼熟,她拉下布袋,发现少年两只手臂呈不寻常的姿态弯折,下身不知哪里有伤口,血凝了一片。
不知伤人的人什么仇什么怨,把这少年折磨至此,她掏出一颗药丸正要送入这少年口中,看能不能吊一口气,好问出什么来,耳边一动,捕捉到一阵破风声。
她原地一侧身,一支弩箭从她耳侧极近的地方划过,削掉了她一丝散发。
“噼啪!”
又是一道闪电,雨点劈里啪啦打下来,瞬间雨势变大了,在倾盆的雨势下,计如春回过头,巷口站着一个身影,他声音低沉,如同情人般絮语:
“找到你了......”
计如春神色一凛,身体紧绷,多年训练出的机敏促使她抽出刀来,后脚一蹬地面,箭一般飞射出去,劈刀便砍。
那身影也不是吃素的,他从腰上拔出一柄短刃,抬手生抗住了计如春一击,手臂被震得发麻,短刃差点飞出去,他心头一惊,没想到对方体型娇小,内力却深厚,于是改变对敌策略,专注攻击计如春上半身。
计如春看出对方几分闪躲,乘胜追击,刀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劈向对方右臂,那人一时不察,躲闪慢了几分,被刀锋刺个正着,血溅了计如春一脸,说时迟那时快,近攻两人贴近的刹那,那人掏出袖弩射向计如春面门。
对方的血溅入人眼一阵刺痛,计如春拼命睁开眼,只见箭矢迎面而来,眼看躲避不及,计如春当机立断抬刀一挡,箭矢偏了几分,削开了计如春挡脸的面巾。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风雷交汇之际,二人四目相对。
来了来了,猜猜追春儿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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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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