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你就这样走了？公司不管了？”
“……你不是也出来了么。”
“这边海景不错，我只是顺路来看看。”莫灏枕着手臂，悠闲的沐浴着日光。
“自从苏落来当我的助理，我就没有一刻休息过。”他懒洋洋地吐槽道。
“要不是被缠得我没办法，我才不……欸？”莫灏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你好像也是——”
封景逸闭着眼睛，日光融融蒸得他昏昏欲睡，语气慵懒却含着一丝警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莫灏支起一边身子，墨镜下的瞳眸里闪着奇异的光，道：“心虚了？你不会是因为秦河才跑得吧……”
“没有的事。”
封景逸皱起眉头，有些烦躁的模样。
莫灏往右瞥了一眼，道：“说不定你是喜欢上他了，要不然跑那么快干什么？越躲越在意哦~”
“……”
“说真的，那天你那个眼神真的吓到我了，就好像秦河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一样。”
“荒唐，离了他我还不能活了？”
“是真的，你是不知道……”
“嘶——”
封景逸坐起来，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莫灏立马闭上嘴，封景逸冷哼一声，拿起外套就走。
“干嘛去？”
“这里有苍蝇，吵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又跟上来，真烦。
“哈哈，不好意思，是我家的人……”莫灏打着哈哈追了上去。
“我这次出来也不能待多久，你干嘛？你又要去哪儿？”
封景逸推出角落的行李箱，道：“去没有苍蝇的地方。”
“……”
莫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封景逸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
莫灏无奈地蹲下来，把他随意扔在行李箱的东西给叠放整齐，“景逸，你是心虚吗？”
“心虚什么？”
“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跑，这个海岛不是你一直想来的么？你才待了两天不到。”
“待的不高兴为什么不走？”
“……”大少爷真任性。
封景逸干脆利落地提起行李箱就走，莫灏只能跟上，看了看目的地，得，又是七八个小时的飞机，他兄弟可真能折腾，而且最近几天还特别敏感，一点小事就惹他不快，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的。
飞机从日光温暖的海岛出发，降落在初冬的浪漫都市。
秦河从出口走出，接待人员便热情的迎上来，他早已得心应手，没了初时的局促忐忑，不经意一瞥，霎时定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见他没跟上来，其他人不禁有些疑惑，秦河用力地眨眨眼，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似从未出现过。
“封总？”
秦河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摇摇头，示意无事。
站在窗前，秦河的目光有些飘渺，脑海里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刻意压在角落不敢去想的某个人，因为一个背影又寝食难安起来，他的一举一动刻印在心里，被回忆不断冲刷变得愈发深刻，他闭了闭眼，坐到桌前，决定用工作麻痹自己，减少胡思乱想。
封景逸目光悲凉，眼神绝望，身子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他喃喃道：“我到底还欠了你们什么？”
秦河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抱抱他，却只能看着封景逸像被人折断翅膀的鸟儿，每天按部就班的过着别人想要让他过上的生活，背负着不属于他的责任，眼神渐渐空洞，灵魂越来越苍白，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得自由，永不自由。
秦河猛然睁开眼睛，仿佛窒息后突然吸入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深了。
他还有些迟钝，忆起封景逸死去的那一幕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盯着得不到回应的聊天框发呆，手指悬在上面许久，始终没有按下去，封景逸拉黑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莫灏半路被人截胡，去到机场就被人带走了。
“我之前和伊语家主说好了，他在国外有一批很珍贵的葡萄酒要展出，我拿到了内部名额，你到时候直接去就行了，我去不了了，你给我留点就行。”
“这次机会可不多得，错过了要十年之后，你记得留点啊！”莫灏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
他没有说，其实在之前他就收到了邀请函，他一向对这些交际没有兴趣，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展会早上便开始了，临到傍晚封景逸才出现，伊语家主见到他很是惊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封景逸：“受人所托。”
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走进去。
参加展会的人不多，封景逸一直提着的肩膀放松不少，这样的场合免不了遇见熟人，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就闲聊几句，熟人大多问他怎么不在公司之类的，他笑着道最近太忙了，出来旅旅游，散散心。
展会里种了品种不一的各色山茶，此时正值花期，花朵不畏凌寒，竞相开放，装点在绿叶间仿佛宝石镶嵌其中，美不胜收。
封景逸渐渐往深处去，远离了尘嚣，见足够远了，就近坐到椅子上，浅浅抿了一口葡萄酒，转头发现一个人正盯着自己。
秦河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封景逸差点被那口酒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气息不稳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河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
“哥？”秦河试探般地开口。
“哥，终于见到你了，你离开了好久。”
他的表情淡淡的，好似只是在陈述。
封景逸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不过来？”
他不是最喜欢靠近自己么？
秦河摇摇头，说：“我一过去，哥就不见了。”
他的表情有些哀伤，要哭不哭的，封景逸放下高脚杯，语气和缓：“你过来，我不走。”
秦河似乎有些纠结，过了一会才慢慢走过来，他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封景逸不高兴就消失了。
他直愣愣地站到封景逸面前，封景逸道：“坐下，要我抬头和你讲话吗？”
秦河坐下，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封景逸发现他身上一大股酒味，靠近了愈发浓烈，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目光也有些迷离。
“醉了？”
秦河点头。
“怕我消失？”
秦河又点点头。
“喜欢我？”
秦河明显迟疑了一下，好像怕他不高兴，声音弱弱地却很坚定：“喜欢。”
“为什么？”
封景逸抬起酒杯晃了晃，秦河道：“就是喜欢。”
“能喜欢多久？”
“很久，想和哥一直在一起。”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秦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哥不说。”
封景逸哼了一声，“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他又问了一遍。
“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
封景逸垂下眼睫，须臾才轻轻笑了一声：“我和你这个醉鬼说什么呢。”
他抬头，秦河凑近他，鼻尖动了动，好似在辨认气味一般，直到闻到那熟悉的雪松香才轻声低叹：“是哥熟悉的味道。”
这个距离太近了，超出了封景逸的承受范围，他推着秦河的肩膀，身体向后挪去，秦河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心，把他往自己怀里压去。
秦河闭上眼睛，低头靠过来，这是要亲吻吗？封景逸睁大眼睛，震惊之中竟然忘了反抗，只觉得一阵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绵软又炽热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肩膀？
封景逸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人，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招数？
秦河埋在他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直到胸腔里充盈着雪松香才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还嫌不够，又依恋地蹭了蹭。
“哥，我好想你。”
“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封景逸准备推开他的手一顿，改成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放手。”
“不放，一放开哥又要走了。”他有些孩子气地说着，身体还晃了晃。
封景逸被他柔软的黑发蹭得心痒痒的，语气却有些强硬，“我想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河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抬头，道：“我不能阻止哥，但是……”
秦河轻柔地触了触他的唇，目光湿润地望着他，道：“哥，讨厌吗？”
封景逸对他的触碰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排斥，甚至是有些意料之中，他说：“你没醉是不是？”
秦河这次应的很快：“嗯。”
“抱歉，哥，我忍不住。”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亲亲抱抱，摸摸蹭蹭。
他清明的眼睛里清晰倒映着他的模样，包含温柔爱意的眼神，只看上一眼就让人甘愿溺毙其中，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他热烈的感情，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心尖发颤
秦河握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哥，你听听看，都是为你跳动的。”
他的胸膛宽厚踏实，掌下的心跳如擂鼓，强力有劲，这里曾经为他负过伤。
“哥什么都不缺，我没什么可以给哥的，唯有这颗心，只要它跳动一天，就喜欢哥一天，它只因你而有意义。”
这是什么土到掉渣的情话，封景逸想。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要选择你？”
其实他也没有去选择过谁。
“我知道，比我优秀的人很多，可是我想照顾的人只有哥，而且我们是最亲的人……”
封景逸打断他，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我会证明的，证明没有人可以比我对哥更好。”
秦河低声道：“父亲母亲奶奶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
“既然哥不讨厌，我们试试好吗？”秦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目光诚恳，爱意绵绵，道：“如果哥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只做你的弟弟，做你的家人好吗？”
封景逸冷哼，“区别大吗？”
秦河目光不变，“只要哥不推开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的言语并不动听，也不铿锵有力，颠来倒去都是一句话，可是封景逸任何尖锐的问题都会被他妥善安抚，炸起来的毛也会被他摸顺，甚至严防死守的阵地也动摇起来。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说答应他，他那么真诚；一个说不行不行，万一，他变了呢？
他的感情本就脆弱，再来一次背叛，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过了会，封景逸才说：“这是一条不归路，你想好了吗？”
秦河：“从我决定留在封家，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或许更早，从遇见你的那天，我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封景逸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热烈坦诚，他其实清楚，有很多时候是只看着他的。
他这一生不曾拥有什么，其实也没有失去什么，何不防大胆一些呢？
比如，去爱一个人。
耳边喧嚣的风远去了，热烈如火的山茶花树停止了摇摆，晃晃悠悠飘下几许花瓣，一如漂浮不定的人慢慢停下，找到了可停泊之处。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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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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